淡色天空幸福論

三、談往事

　　會長的暴走沒有很久，很快就恢復了冷靜，雖然之後還有好幾次的襲擊事件，不過都不像一開始那樣損失慘重。

　　只是人心惶惶、在城內的人數達到前所未有的高，解析也不得不抽出更多時間管理城內秩序，以及安撫一些擔心的商人和玩家。

　　貝伊諾替代了會長站出來，高壓懷柔輕易的將整個後宮的言語、行為控制住，讓人沒辦法反駁他。非常時期有非常手段，貝伊諾真的是把每個該做的事、該說的話都掌握的恰到好處。

　　作為聖司自然也要參與，再加上吃王團被停止，我已無事可作，只能每天往城堡跑。

　　那天休息時間，貝伊諾、我和解析一起坐在小廳裡，晨星不知道哪裡弄來了一整籃的零食，我們在忙中偷閒，稍事休息。

　　「我可以問一下，會長去哪了嗎？」趁著大家看起來心情不錯，我開口了。

　　「他很忙，公司和遊戲兩頭燒。」貝伊諾回答：「正巧遇上這件事情，看起來最近很累。」

　　「他自己以前不處理好，怪誰。」晨星沒好氣的回：「不過這人也真是執著，都這麼久了……」

　　「不會忘的吧，當時那樣……」解析握著杯子，輕啜一口「雖然我也覺得處理不好，不過那種事情怎麼處理都會有問題的吧？」

　　「怪不得W，就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貝伊諾同樣贊同的說。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也不明究裡。

　　解析嘆氣：「那個久，是以前會長的好朋友。」

　　「欸！？」

　　「妳開公會成員名單看，第一頁的前面十個名字都是最早跟我們一起創會的人，他們都不玩了。」晨星說，難得正經且嚴肅：「狂風以前也是其中之一，還有久。」

　　「狂風……他以前的帳號也是叫狂風，會開回這帳號，我還蠻驚訝的。」貝伊諾靠在椅背上，眼神有點飄：「當初如果不是有這公會，我……」

　　「啊啊你們不要跳話題啊～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啦！」看著他們各自好像又要去神遊，我連忙喊出口：「要說就說完不要只起頭就沒了！」

　　「……小夢八卦起來了呢……」貝伊諾悠悠的說著。

　　「對啊，怎麼會這樣？」晨星很故意的嘆氣，解析眨眼，喝茶。

　　「對啦我八卦，怎樣。」習慣了他們吐嘈就不會害怕了，我大著膽繼續問下去：「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久也曾經是創會元老之一，怎麼又會變成這樣？」

　　三個人齊齊嘆了氣，最後是晨星開口說起。

　　久和會長從一進遊戲就是認識的，甚至比會長認識貝伊諾和晨星還來的早。他們有很長的時間都在一起，到處打怪到處練等，一直到在死洞認識了貝伊諾為止。

　　「我跟W先相遇，然後才認識晨。」貝伊諾說「不過都是在死洞，當初能練等的地方不多，所以死洞是個很熱門的地點。」

　　「沒錯，的確是。」晨星認同，然後繼續說下去。

　　一直到認識貝伊諾，當時貝伊諾還是獨自一人，無論是基於練功方便、或是貝伊諾的技術，會長組了他，久也贊同，他們三人暫時的一組。

　　之後，又認識晨星，兩坦一補一打手，這樣的組合無論去哪裡都是絕佳組合，於是他們的等級迅速飆升，這之後，透過貝伊諾和晨星，他們又認識了更多人。

　　「說到排行榜神人，W算是目前最晚進去的吧？」

　　「後來居上。」解析回。

　　然後，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以會長、貝伊諾、晨星為首，解析、觀月、舞玥、艾蘭諾、赤焚、默風、伊斯、老子、千滄銀月、阿妙阿布……一個又一個現在在公會內的成員出現，以及狂風，還有狂風的妹妹子娟。

　　我再觀看公會成員名單之時，確實在第一頁看見了子娟的名字：席子娟，等級二十五，種族自然精靈，階位幼精靈。

　　晨星說，他們最後決定要組成公會，在討論公會要叫什麼名字時會長說只要他們敢入他就敢創，所以這公會的名稱就真的變成後宮──但到底會是誰的後宮已然不可考。

　　「我是覺得說，那時候會長大概就很喜歡你了。」晨星想了想，直接的開口。

　　我愣了愣，雖說早知道這件事情，但是被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還是很讓我訝異：不說別的，光是同性戀這一點，就不是這麼容易說出口的吧？

　　現在的社會很開放沒錯，可是同性戀……

　　「大概吧……」貝伊諾沒有否認也沒生氣，就像在述說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樣：「不過他應該知道的，我並不──並不打算。」

　　「他也知道他自己不可能，只是留個想念而已。」晨星說：「你我和他，都不是自由人，他知道不可能的。」

　　「這什麼意思？」我問：「不是自由人？你們總不可能是奴隸吧？」要說有這麼悠閒這麼有氣質的奴隸我還真不相信。

　　「當然不是，不是只有奴隸才會不自由好嗎？」晨星沒好氣的白我一眼：「但是我們都有家業要繼承。」

　　「而且不是一般小家小業，」解析終於從沉默中開口：「會長是台灣的楊氏集團少東家，你說他能是個同性戀嗎？」

　　我心中一震，愣住。

　　楊氏集團，在台灣是數一數二的跨國企業集團，即使在國外也很有名。聽說他們的少東家年紀雖輕但是手腕一流，就連爸媽都誇讚過他。

　　「所以……會長是楊威晟？」我有些艱辛的問。

　　「妳知道啊？」

　　「……呵呵……」苦笑，我該說什麼好呢：「我爸媽的生意夥伴，最大宗的也是跟楊氏集團……」

　　貝伊諾和晨星、解析這次都看過來。

　　「小夢妳家也是？」貝伊諾問，我只是點頭並沒有多做回應。

　　「那妳就該知道我說的是為什麼了。」解析說。

　　「嗯……」的確，作為一個必須兼顧到各方面的人，還是一個頂尖之人，這種傳聞絕對不能有。

　　「不只如此，甚至他的對象也不會是一個平常的人，他必須挑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否則一樣不行。」貝伊諾接過解析的話，說：「我跟子娟……也是這樣，是我害死她的。」

　　「欸！？」

　　「貝貝那不是你的問題。」晨星繼續直接：「你要我說幾次，就連狂風都沒說怪你了。」

　　「但如果我當初明白拒絕她，她就不會死。」貝伊諾說。

　　「……貝貝，那種情況，沒人想到會這樣。」解析說。

　　「貝伊諾你也是……跟我們一樣的人嗎？」我問，斟酌著用詞，在這樣敏感的時刻敏感的話題之中，不得不小心自己的詞語。

　　「不太一樣，我是個明星。」貝伊諾笑笑，回：「我是伊歐.莫爾。」

　　「伊……伊歐.莫爾！？」我驚訝的瞪大眼，再次覺得後宮臥虎藏龍──這哪是後宮，這根本是皇宮吧！？「那個傳說有英國皇家血統的伊歐！？」

　　「不是傳說，我真的有被記在族譜上。」故意似的伸手用拇指與食指捏出一個小小的寬度，表示其實血緣只剩下那麼點，貝伊諾回答：「對，就是我。」

　　伊歐.莫爾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巨星，拍很多的電影、代言的商品也有許多，是許多人的夢中情人。他的花邊新聞非常少，為人也相當嚴謹小心，可是沒人想到伊歐.莫爾竟然會跑來玩遊戲，而且即使在遊戲中也相當有名這是怎麼一回事啦？

　　「子娟是自殺的，她是被我的粉絲逼的。」貝伊諾說：「當時我們剛剛創立公會，時常在線上，也比較沒有去注意一些保密、或是個人的事情，我在和子娟聊天。」

　　「子娟原本就有點歇斯底里。」解析打斷貝伊諾的話，說：「狂風自己也說了，這個妹妹精神狀況本身就不太好，能夠承受的打擊不高。」

　　「嗯……我知道。」貝伊諾回，但是沒再說下去。

　　「都說那不是你的問題了。」晨星再一次強調：「當初一起上來的我們感情都很好，你對子娟跟對我們也沒有什麼不同，是子娟自己想太多……雖然這麼說對狂風不好意思，可是那是實話。」

　　「子娟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很少這樣追問一件事情，因為我知道人都會有不想說的事，強迫的去知道是不好的，可是……

　　對於子娟和貝伊諾，我竟然難以壓抑住想要知道的心情。貝伊諾很多人喜歡我知道，但是從不曾聽過哪一個和他有親近的關係──貝伊諾是故意的，故意和所有人都好，可是卻從不曾讓人真正靠近他。晨星、會長和解析算是最靠近他的人，那也是他故意對他們放鬆了警戒。

　　貝伊諾是個很自律的人，感覺得出來，他說的話、做的事情都是思考過後的行為，而不像大部分人先已直覺行動。

　　「子娟……跟我告白。」貝伊諾苦笑：「她認為我是喜歡她的，所以不顧狂風、不顧其他人的攔阻，以及我總是躲開的舉動，抓住了在建城完成那天、我一定會出現的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告白了。ㄡ的舉動得舉ㄉㄨㄥ」

　　「……那跟妳害死他有什麼關係？」我不明白，明明就是子娟自己有問題啊？

　　「－－因為這笨蛋狠狠的回絕她。」晨星說：「這笨蛋就那件事情我覺得很對，不該給對方多餘的想像空間，應該直接的拒絕。」

　　「話不是這樣說的，我當時沒想這麼多，」貝伊諾反駁：「我沒想到她會因此自殺。」

　　「自殺是最愚蠢的作法。」晨星依舊堅持：「自殺而死的人會不斷的重複那動作，每天到那個時刻她就會再死去一次，一直到真正該死去的那天，他才會完全的死去，到地府接受審判。」

　　「生命……很寶貴的。」晨星說著，嘆了口氣：「貝貝，子娟是希望用這種方式綁住你，你知道嗎？」

　　「你一直這麼說。」貝伊諾笑笑，回。

　　「我也、我也覺得這種方式不好。」我連想都不想，開口：「有多少人光是想要活下來就很不容易了，自殺……這無疑是對我、不，是對這些人的侮辱！炫耀著他們的生命，輕易的丟棄了生命，卻沒想過那是多少人渴望的東西！」

　　我說完，他們三個安靜了一陣。解析看著我若有所思，貝伊諾只是低頭發呆，而晨星瞇起眼，打量我。

　　「小夢，妳很激動。」晨星說。

　　「而且似乎相當有感觸……」解析看著我，開口：「『無疑是對妳』？」

　　「……我，我是那個……」連貝伊諾都抬頭看過來了，面對這三個傢伙的眼光我實在很難去思考別的事情：「我是……那種常常進出醫院的人……」

　　「先天還是後天的？」解析問，直接切入要點！

　　「……先天的。」我回答。

　　「治得好嗎？」連貝伊諾都問了，我只好據實回答。

　　「沒辦法。」我說，「已現在的科技，沒辦法。」

　　「很嚴重？」

　　「……我不想說這個了，如果沒有要繼續講剛剛的話題，我要先離開。」不想討論病情，也不想說謊，所以我直接的告訴他們我不要繼續這個話題。

　　這個話題太難以讓我啟齒，我真的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情況。不是不把他們當朋友，而是……

　　而是說了，也不能怎麼樣。

　　「剛剛說到哪裡？」

　　「你是問久的事情還是子娟的事情？」

　　「……我們繼續聊會長的事情好了。」

　　解析、晨星、貝伊諾三人討論起話題該接續哪邊，我正鬆口氣的時候他們一致決定的話題人物突然出現！

　　我看見他們三個統統都震了一下，大有差點彈起來的感覺讓我笑出來。

　　忍住！忍住！

　　「你們這群傢伙不要趁我不在就在那邊亂說話。」會長臉色不佳的說：「貝貝，連你也在八卦，我都不知道你也這麼愛說。」

　　「喔～我超愛的！」故意似的回答，貝伊諾呵呵笑了下，讓出空位給會長。

　　「忙完了？」

　　「還沒，明天要去簽約。」說著，會長看過來我這，看的我發毛。

　　「我都不知道我們家的聖司還必須要知道會長的歷史啊？」他似笑非笑的問。

　　「呃──嘿嘿……多知道點事情心裡也有底啊……」我求救的望向貝伊諾、解析他們，三人都給我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悲劇啊！明明是他們起頭的啊！

　　「話說回來，魔月他們怎麼樣？」會長開始質問離開前交待的事情：「他們有什麼想法？」

　　「魔月根本氣炸了，他說無論如何她都要把黑刃搶回來，然後宰了葛萊。」解析回答：「至於理所當然，他沒有親自出面，反倒是雷那爾說無所謂。」

　　「他可真放得開……」晨星冷笑，說。

　　「是你的話他就放不開了。」

　　「w你一回來就找抽嗎？」晨星隨手一個聖光丟過去，打在會長的鎧甲上發出鏘的一聲。

　　「你接下來要多久才會有空？」貝伊諾無視他們的吵嘴，問。

　　「明天，明天之後有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會長的唇邊泛出輕笑：「讓他們在囂張一天，明天開始就準備行動。」

　　「就算是久，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會長的眼神冷下來，裡頭有著一種看不出來是什麼情緒，只是讓人覺得好毛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