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觀看本章建議可以配著V.K克的『亞特蘭提斯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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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排

　　──『十二月夢　上線了』──

　　『小夢，妳怎麼了？』──解析

　　『小夢妳到哪裡去了？怎麼沒上線？』──舞玥

　　『小夢，發生什麼事情嗎？我們都好擔心。』──觀月

　　『聖司，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這麼久沒上線？』──艾蘭諾

　　『小夢，打了電話妳沒接，怎麼了？』──貝伊諾

　　『十二月，出了什麼事？』──wraind

　　『小夢，要是看到的話回我一下。』──解析

　　『十二月，上線的話出個聲。』──晨星

　　『聖司……』

　　『……』

　　百來條的訊息幾乎要塞暴我的信箱，我苦笑，但是內心感到一陣陣的溫暖。這都是關心我的訊息、都是擔心我的訊息，我知道在這裡有好多朋友，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多。

　　幾乎要哭出來，我深呼吸，然後平穩了心情，才在公會頻道開口。

　　『早安，各位，我回來了。』

　　『──聖司！是聖司！』

　　『呀──十二月回來了！！！！』

　　『小夢！這麼多天跑哪去了啊？』

　　公會頻道炸鍋的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此起彼落的問話、呼喊，就像貝伊諾他們出聲說要打王時那樣吵鬧，不，甚至超過。

　　『小夢，妳終於上線了。』解析在公會頻道裡發言，聽出他的聲音中有著一絲慶幸、放鬆。

　　『抱歉……我那天臨時有事情，想說應該很快就好了，沒想到……』沒想到會拖這麼久。

　　『……什麼事情？』解析難得的沒有在聽到這個理由之後鬆口不問，追問下來的他顯然不想停止這個話題。

　　但是我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嗯……就是……』正在絞盡腦汁思索藉口之時，晨星竟然開口說話了。

　　『十二月，我要刷東西，快來，我要用妳的好運。』

　　沒有指明要刷什麼、沒有說明要刷多久，晨星這句話說的卻正是時候，我連忙答應，然後他才告訴我位置。

　　解析沒再說話，而我也暫時的不想要跟他多說什麼，就怕他又問起來。

　　晨星帶著我傳來傳去，最後到了一個大草原上。

　　「你要刷什麼？」我問，這裡只有一堆又一堆的螳螂怪，看起來也不太強，會掉什麼好東西嗎？

　　晨星沒有回答，他看著草原的深處，那邊有個小村落，應該是npc的，炊煙裊裊升起。

　　「晨……」

　　「妳時間不多了，是吧？」他突然這麼說。

　　我的心臟猛然一跳，然後就是四肢發冷，寒冷是從體內傳來的。

　　「你……你為什麼……」

　　「妳自己也知道了？」晨星終於轉過身，從沒有一刻讓我覺得他有這麼的讓人害怕，那雙墨藍色的眼睛神秘的讓人畏懼。

　　「我……」

　　「我沒有想要說什麼，只是……」晨星遲疑一陣子：「這麼說好了，妳為什麼還要上？妳應該知道現在妳如果靜養，可以多活一陣子。」

　　「……我已經那樣活了十幾年，就算再活也活不了多久的話……」對於晨星怎麼知道這件事情，我已經不想去探討，「為什麼不能多和我的朋友們相聚？」

　　「……」

　　「晨，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我自然不會。」晨星回答，沉默一陣子後，又開口問：「妳──不問我有什麼可以續命的方法？」

　　「有嗎？」

　　「有。」晨星點頭，可是顯然並非好事。他淡淡的說：「不過，人命天定，人難勝天。」

　　「……那樣等於沒有吧？」

　　「很缺德而已，也不是沒有。」

　　有時候我覺得晨星的思考模式很奇怪，我不認為他會覺得我不想活，但是既然告訴我有方法可以活下去，卻又好像不希望我去用，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告訴我？

　　「建議我用嗎？」我問。

　　「……我的心情很複雜。」晨星嘆氣，說出實話：「論理，我不希望妳用；論情，我希望妳用。」

　　「為什麼？」

　　「我不知道，就是這麼覺得而已。」

　　我們安靜。

　　沒錯，時間不多了。

　　起因並非那天的網聚，而是早已知道的原因──活不久了，所以才會想至少在最後，可以體會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網路遊戲不是真正的生活，但卻是我最大限度能夠交朋友、體會交際和生活的一種方式。

　　只是，沒有想到會讓人，這麼留念這麼不捨。

　　「現在只有你知道而已嗎？在神無中。」我問。

　　「我沒有說，但是可能……w也知道。」晨星說：「妳不是說了，他和妳家有點交情？」

　　「……是嗎？」

　　「我想他應該也不會說出去的。」

　　「嗯。」

　　「接下來……妳打算怎麼辦？」晨星試探的問我：「解析那邊……公會……」

　　「我住院那幾天想過了一些……」我回答，甩甩頭，把那種悲傷暫時拋開：「先是聖司這個職位，我要親眼看著它傳給可以稱職的人。」

　　「然後，這身東西，全部交給公會處理，日後有合適的龍族進來，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呆子、君草、小圓小多小累他們這些閒人團的人，我想還是讓他們恢復原本的樣子吧……」

　　「然後是……」

　　晨星靜靜的聽著我說我的計畫，沒有打斷，只是在最後的時候嘆了一口氣。

　　「十二月，那麼解析呢？」他問。

　　解析……

　　「我……不知道……」低下頭，我坐下，抱著膝蓋，晨星站在原地看著我：「我不知道……」

　　「解析……喜歡著妳呢。」

　　「我知道……」

　　「妳……想想吧。」晨星淡淡的說著，然後就不再說話，只是望著遠方，不曉得在想什麼。

　　解析……嗎？

　　啊啊，我知道啊，可是，如果現在回應他，不就只能回他：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實際上也只能這麼回覆啊！

　　「晨，我真得很喜歡神無。」

　　「我也很喜歡。」

　　「我也很喜歡後宮的大家。」

　　「嗯。」

　　「貝伊諾，我好喜歡他……」

　　「……嗯。」

　　「我原本以為，能夠過這樣的生活，我就會很滿足了！可是就像那天網聚一樣：我以為我能出去，就很滿足了！」

　　「……人總是會想越求越多，不是妳的問題。」

　　「是啊……越求越多……」

　　「那不是錯，有時候那是人引發奇蹟的力量。」

　　「我還能有奇蹟嗎？」

　　我問著，晨星卻一直一直的保持著沉默，直到我們回後宮，他都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還能……有奇蹟嗎？

　　我給晨星、會長和貝伊諾、解析都留了言，還有各個團長，最後終於抓到一天大家都上線的時間。

　　晨星看我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改變，慵懶的攤在椅子上的他只是輕輕的勾起一個微笑，有點勉強的。

　　貝伊諾、會長看見我時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的動作沒被我忽略，我想他們可能……知道了。

　　團長們一如往常的打打鬧鬧，赤焚在被艾蘭諾丟下冰凍之後才安靜，默風抓著爆米花吃得開心看得開心，伊斯搖頭，和舞玥一起擺出了莫可奈何的表情。

　　「小夢，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大家集合？」解析出聲問，大家知道這就算是會議的開始，有志一同的安靜下來。

　　我看了大家一眼，站在主位。

　　這恐怕，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主持。

　　「前幾天，我這麼久沒上線，給大家帶來麻煩，在這邊先跟各位道歉。」我說著，敬禮。

　　驚愕和訝異的表情在大家臉上浮現，貝伊諾握緊了雙手，平放在桌上，一直沒有看我。

　　「今天招集大家，是想要跟大家說……」深深吸一口氣，我把這幾天在心裡默念了許久的話語，說出：「我想要請辭，希望能夠再次舉辦聖司選拔。」

　　「什麼！？」解析猛的站起，急急的問：「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要請辭？」

　　會長在一旁拉他一把，要他坐下。

　　「因為我有事情，不能像現在這樣，時時在線上。」我說，這是一個很合理的理由，後宮的規則中也有提及：幹部要是有長時間無法上線，必須請假或找代理人。

　　我已經不需要請假了，此後，將永遠缺席。

　　「可……是什麼事情？」艾蘭諾吶吶的問：「必要的話請假就好了，代理人……閒人團不是有人也合適嗎？」

　　「這時間……」有些難以開口，但是在沉默幾秒後還是勉強的說了出來：「會很長，請假，不方便。」

　　「──妳確定只是很長？」解析尖銳的提出了問題，他一直看著我，無視了會長要他安靜的動作。

　　我撇開頭。

　　「嗯，只是很長。」只是……很長很長的時間，只是沒有盡頭。

　　「妳──」

　　「現在要求各位進行投票，贊成再辦一次選拔聖司的，按鍵。」會長搶先提出選舉，在所有列席者的面前，出現投票鈕。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麼會這樣。

　　「……會長，那個理由……有點牽強。」伊斯提出異議：「聖司一直做的好好的，突然之間……」

　　「這只是網路遊戲，誰都會有越來越忙的時候，」貝伊諾替我、替會長開口：「伊斯，你將來大學畢業，還能這樣天天掛線嗎？」

　　伊斯安靜。

　　「小夢只是早了我們一步。」會長說：「再過一陣子，五六月份的畢業潮就到了，公會會有更多人離去，人事的調動……不可避免。」

　　大家安靜下來，只有解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會長、看著貝伊諾，他清楚的知道我的狀況，他知道會長說的只是藉口。

　　「我知道了……」赤焚默默的按下同意，然後問我：「小夢什麼時候要離開？」

　　心臟跳的好大力、好痛。

　　「農曆新年前，不會走。」我回答。

　　「聖司會看完新的選拔嗎？」

　　「會。」我回答艾蘭諾的問題，然後他也按下同意。

　　「什麼時候要舉辦？」默風問。

　　「越快，越好。」我說。

　　越快、越好。

　　隨著同意的人數提高，最後，只剩下解析沒有動作。

　　「……解析？」

　　「我要真正的理由。」解析說，顯然敏銳的察覺到有什麼事情被我們隱瞞住：「小夢，妳騙人。」

　　大家又再次看我。

　　「解析……」

　　「那幾天到底怎麼了？妳不上線……是因為什麼？不可能只是臨時有事吧？」他一句一句的逼問，雙手握的死緊：「真正的理由、真正的原因，不要騙我。」

　　「……沒有，就是我說的那樣。」

　　「那妳幹麼低頭？幹麼不敢看！？」

　　「解析，你在不投票就是廢票了。」會長淡淡的打斷他的問話，這麼說：「就算是廢票，同意也已經超過半數。」

　　解析看著我，我只是低著頭，什麼也不說。會議的氣氛霎時變得很凝重、很尷尬。

　　「解析，不要讓小夢尷尬……」貝伊諾不得不開口，勸著解析：「有什麼事情，私下再……」

　　「你們是不是都知道？」解析問。

　　團長們露出的表情是滿臉困惑，但是會長、貝伊諾和晨星，三個人雖然看著他，可是卻什麼也沒說。

　　「我不管，我不同意。」解析按下不同意的按鈕，說著：「我拒絕辦選拔，除非給我真正的理由。」

　　說完，轉身，風一般的離開了會議室，留下我們。

　　會長嘆氣，貝伊諾低頭默默不語，晨星往窗外看去。

　　「現在……怎麼辦？」舞玥問，「解析這麼生氣的樣子……我第一次看到。」

　　「說起來，聖司的理由真的有點牽強……」艾蘭諾說著，看過來：「可是……」

　　「總之就是這樣，你們先準備一下選拔的事項。晨你幫我擬一份宣告，今晚就發。」會長站起身，開始指揮：「貝貝你……帶小夢去跟各個友盟告知一下吧。」

　　晨星沒有回應，只是轉正身子，從抽屜裡拿出了紙筆，貝伊諾點頭，站起來對我招手。

　　我走過去，在經過會長身邊時，他舉起手，輕輕的拍了我的背。

　　「走吧，小夢。」貝伊諾站在晨星開啟的傳陣前，說。

　　最熟悉的魔月、曜晨在得知消息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魔月問著為什麼，而貝伊諾則將剛剛用在會議上的理由告訴他們。飄零伊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說他知道了。

　　SOATEAM、惡靈結社、巨木的傳人……一個個的走遍，就像當初剛剛當上聖司，跟著解析四處奔走的情況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是卸任。

　　我們家的聖司要卸任了，屆時會告知各位新上任的人，現在先做個預告。

　　一路上都是貝伊諾在說話，看他周旋、看他講解，沒有人多嘴一句問我，真正的理由──即使他們眼中也是疑惑。

　　「貝伊諾……」走出最後一個友盟的駐地，在回到後宮前，我問他：「你……知道了嗎？」

　　貝伊諾的身體一僵，然後才緩緩點頭。

　　「會長也知道？」

　　「……嗯。」

　　「你們為什麼知道？」

　　「……我打電話去妳家的時候，」貝伊諾背對著我，說：「是妳母親接的。」

　　媽媽嗎……啊啊，好像有提起過。

　　「W……大概是原本就知道一些吧。」

　　「也是……這種事情通常瞞不過人的。」

　　「小夢……」

　　「我沒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我說。

　　貝伊諾微微的點頭，我走上前，伸出手，拉他：「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