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萬物蓬勃之夏

一、初審

　　　　──十二月夢　上線了──

　　滿滿的人，擠在城堡前的廣場上。看過的沒看過的，充滿敵意的眼光在現場彼彼皆是。我從沒想過這麼多人會來選聖司，更進一步說，是我沒想到我們後宮的會員竟然多到這個地步……

　　到達聖司挑選的集合點，我站在稍微靠街區的位置，看著眼前的場景，腦中想起了昨天觀月特地前來通知我的事情。

　　觀月說，因為其他人都是審查官，所以不能夠過來看我，但是貝伊諾還是不放心的偷托了她過來。

　　『貝貝的意思是妳的努力他知道，叫妳只要盡力無論結果怎樣都好。』觀月說：『而且，他真的沒事。』

　　『解析也說了，雖然他真的想有個人幫他，可是後宮的刁鑽最好還是考慮一下。』

　　我當下也只能點頭。

　　日君赤焚和雷座伊斯擋在城堡的入口當守衛，而兩團的團員則散開，維持著秩序。

　　聚集的人之中，我看見放肆站在我的對面，隔著漫漫人海。

　　她看見我，我也看見她，四目相交的那瞬間，我在她眼中讀到的是複雜。

　　為什麼，她變成這樣了？

　　從剛進入公會就帶著我晃帶著我練的，只有她。對我而言……很難說是什麼樣的情感，只是也隱約的感覺到，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樣了。

　　特別是，我們將會在這場挑選中，碰面。

　　我一直想要去找她解釋，但那次之後馬上進了副本，出來又是城戰，根本沒時間。等到終於一切妥當，我怎麼密也密不到她，公會頻道上到處問也問不出來。

　　雷那爾轉給晨星的話我不想去相信，我也不想去想上層的人會怎麼想……是不想，不是不會，那個結果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

　　「小夢，果然在這。」

　　一隻大手拍在我頭上，跟著而來的聲音表明了他的身份。

　　「呆子？」我回頭，也喊出對方的名字，更看見了跟在他身邊的人「君草先生？」

　　「喂喂，為什麼君草就用了敬稱我就沒有？」呆子不滿的問我，擺在我頭上的手順手抓亂我的頭髮。

　　「哇哇──」連忙拉住他的手，現在的頭髮這麼長可不是好整理的。

　　「呆子，別鬧了。」君草出聲制止，帶著微笑看向我「宣誓還要一陣子吧？」

　　「嗯，距離開始還有大概五分鐘左右……」我回答。

　　原本想說反正沒地方去，早點來看看的……結果竟然看見這麼多人在等。

　　「沒想到大家都很遵守時間呢。」

　　「噗……哪是啊！」呆子笑「小夢好天真。」

　　「我想……是來看赤焚和伊斯的吧？」君草說，把眼光放向那兩個站在那當守衛的團長「兩個戰鬥狂，不到城戰不會出現，不是副本不會跟團，平常都不知道死到哪去練等了。」

　　呆子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咩，日君和雷座可是因為想要挑戰會長才入會的啊。」

　　從呆子的口中聽到令人訝異的事情，我愕然。

　　「挑戰會長？」

　　「對啊，這兩個人好像一開始就是夥伴了吧？」君草帶了點無奈的說著「據說還沒入會前，他們就喜歡四處找人挑戰，每戰每勝，直到輸給會長為止。」

　　「所以也是死不放棄能夠打敗會長的機會囉。」呆子下了結論。

　　這真是讓人訝異……沒想到啊。

　　「對了小夢，那天上船去哪啊？」呆子問，顯然這才是他們的目的。身後幾個小蘿蔔頭一臉興奮的看著我。

　　「喔，我去轉職了。」

　　「這麼說……現在是鬥龍？」君草看著我，猜測。

　　鬥龍是主攻擊，溫龍主魔法，我自然是走攻擊系的。

　　「嗯。」

　　「瑟列大陸好玩嗎？」呆子接著問，我看見那群小的在後面一直拼命的拉他給他下指令，覺得好笑。

　　「是個沒什麼人的地方……說不上太好玩。」我想想，回答：「倒是船上很有趣，有賭場呢！」

　　「賭、場──呢！」

　　「賭、場──耶！」

　　一對長的一模一樣的精靈，唯一不同的是種族，異口同聲的喊著，另一個維曼小女孩則跳躍著喊要去要去。

　　「……你們根本是來打探的吧？」我無言，轉頭問他們。

　　呆子傻笑，君草不好意思的低頭。

　　「總之，加油囉！」說著拍拍我的頭，呆子帶著一眾已經興奮到快要飛掉的小朋友和君草準備離開，我想他們離開後應該是馬上就去坐船、看賭場去了。

　　「啊……那個……」喊住要離開的兩人，我遲疑一陣子，最後還是開口「那個……放肆她……最近是……」

　　雖然這種事情應該要去問本人比較好，可是依現在的情況，放肆什麼也不會說的。

　　她對我，非常的冷淡，疏遠。

　　好像一點也不熟一樣。

　　「放肆嗎……」呆子原本似乎想說什麼，起了頭。

　　「呆子。」君草扯了呆子一把，看我「她沒說什麼特別重要的……小夢，別想太多了。」

　　「有問題，也不會是妳的問題，妳先把挑選結束吧。」呆子說。

　　兩人雙雙離開。

　　我無語。

　　放肆和我，隔著這些人群，隔的好遠。

　　會長站上城堡二樓，隔著矮牆，看著聚集的人群。

　　那襲天藍的披風遮住他的左手，右手露出的鎧甲閃著銀光；握住腰間的劍，臉上不苟言笑。

　　說有多威嚴就有多威嚴。

　　所有的人漸漸的安靜了，陸續有人察覺到氣氛改變，一個個收起玩笑的臉。

　　晨星站在會長身旁，雙手抱胸，一貫的淡笑。雙手的手指上有不少閃亮的戒指，而耳朵上，一點一點的亮光顯示著他也戴著耳環。和那天城戰差不多，身上的裝飾及其華麗。貝伊諾就站在他們兩的中間，一身華服、只是沉靜的帶著微笑，拋著手上的晶球玩。

　　解析說著什麼的樣子走到會長的另一邊，會長沒有轉頭，但是動了動口，回了他什麼。

　　解析點頭，拿出弓箭，跳上矮牆。

　　這是我難得看見解析穿著正式：墨綠色的弓箭手正裝，腰上好幾條皮帶都繫著小刀，靴子上扣著不少鐵片。

　　他將黑色的長弓對著天空，抽出一隻羽箭。

　　對空一射，箭飛到某個高度後，猛地像煙火一樣炸開，一個屬於我們公會的圖騰出現在空中。

　　圖騰在空中持續一陣子的顯像，之後化成一點一點的光點向下墜落；大家的眼光跟隨著那陣光幕向下，這時候才發現，會長身邊除了解析和晨星，還多了好幾個人出來。

　　舞玥、艾蘭諾、還有默風，剛剛還在城底下的伊斯跟赤焚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去了。

　　再次掀起的吵鬧直到會長開口，才瞬間止住。

　　「關於主審者是誰我想不必多說了。」會長這麼說著，眼光從上面掃視著整個地面上的人們。

　　而在看到我的時候，停住。

　　我一驚，移不開眼神，也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各個主審者有自己的審視法，在該階段主審者就是你們的法律，他說什麼算什麼。」

　　「聚集在這裡的各位，不必因為擔心而畏首縮尾，後宮的人，必定大氣。」他說，然後停了一下。

　　「如果主審者要你們殺了他算通過，歡迎動手。」會長的眼光狠戾起來，也從我身上移開「當然我們也不會束手就擒。」

　　說著，他拔出他腰間的劍，將劍尖對著陽光，刺眼的閃光之後，只見那把劍插在矮牆之上。

　　「聖司挑選，開始。」

　　底下回應他的，是大大的呼喊，不知道是興奮，還是什麼。

　　「很高興各位都這麼捧場！」舞玥在會長和晨星、解析離去後，站到了矮牆邊，開口，而赤焚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蹤影。

　　「那麼，請各位靠近來一點。」然後我看見她拿下她背上的弓，而艾蘭諾則是拿出晶球……

　　當所有人都移動，彼此擠進這有點小的空地之後，空地的四周瞬間冒出了一道光牆，將所有人圈在裡面。

　　正在大家疑惑和驚慌的時候，舞玥的輔助魔法光芒亮起，施放在艾蘭諾身上。

　　隨即，他們直接從原先站的地方跳下，剛落地，舞玥一個全範圍魔法：日星之命就丟出來。

　　我知道那個光系魔法，那是會固定時間減損敵人的血量的魔法。

　　我立刻觀看自己的狀態，果然發現我的血正在緩慢的失去中……

　　「該不會……」我吞了口唾液，耳中聽見舞玥一字一句的說著。

　　「聖司挑選初審，現在開始。」帶著微笑，舞玥這麼說著「五分鐘後，誰還活著，誰就進階。」

　　說完，艾蘭諾手上的晶球一拋，幾聲咒文之後晶球轉紅，魔法馬上降臨！

　　「回應我的召喚吧！火──亙古之星！」開始就唱起了高級魔法，數百顆大大小小的火球從空中墜下，比起貝伊諾來說不遜色的魔法只在幾秒間就展現，不愧是後宮的御靈──法師團的團長。

　　「龍……龍之護衛！」連忙架起龍之護衛，身邊已經有人重傷倒地。

　　想著要不要幫忙的時候，我卻看見有人一刀砍死在地上的傷者，毫不留情的。

　　我傻了一下，而艾蘭諾的第二發魔法又掃過來，我只能躲開。

　　這是挑選的初審，而且只是初審。

　　如果想要成為聖司，只有繼續活下去。

　　「啊啊啊啊──」

　　「可惡──」

　　耳邊聽見許多慘叫，空地上還存在的人越來越少，大略一半左右都已經消失在現場。

　　艾蘭諾雖然比不上貝伊諾那樣唱法迅速，卻很懂得什麼時候該唱什麼法術。摸到他身邊去的人都在第一時間內被他用中級魔法或是下級魔法連唱解決。

　　甚至，他能夠分神到舞玥身上，在有人想要攻擊舞玥之前先給他們用冰陣關起來再說。

　　舞玥時不時的放些干擾魔法，還有妨礙魔法讓我們這些參選者無法順利攻擊他們。

　　我只能說，他們合作無間。

　　「啊……抱歉……」

　　閃躲的途中不小心撞上人，直覺就是賠罪。

　　是放肆。

　　她只是瞪了我一眼，接著跳開，躲過一顆朝她砸過去的隕石。

　　「放……」我想喊她，但是跟過來好幾發的隕石卻沒有給我這個時間。

　　狼狽的躲開，我發覺自己的體力減損的好多。

　　就算中途有被擦到邊，也不至於會損失這麼多的體力……

　　「必須把那個打掉……」唸著，我看向空中，舞玥一開始丟出來的魔法──日星之命。

　　那個魔法持續的時間是五分鐘，正好就是這場初審的時間限制。

　　為什麼沒人想到要去打掉那個魔法？讓它這樣一直停留著不是對自己很不利嗎？

　　握緊雙刃片戟，我專注於舞玥他們的法術施放與行動，想要抓到那個可以平安擊碎魔法的時刻。

　　拖的越久，會越危及……

　　算準艾蘭諾剛剛放出技能，舞玥也正在施放輔助，我開始行動。

　　「龍屬性賦予。」龍屬性塗上武器，我衝向日星之命的下方。

　　「艾蘭諾！」舞玥看見，喊。

　　「啊……」回頭的時候，艾蘭諾才剛剛丟出一個魔法，眼下又緊急著再念一個往我招呼。

　　準確的、快速的……

　　「雙空破斬！」

　　兩發急速的真空氣流襲向空中的日星之命，我來不及看結果，立刻蹲下，藉由剛剛的衝勁滾地躲開艾蘭諾的攻擊，地上留下了大大大小焦印，如果直接砸在身上怕是我就直接回重生點。

　　他們剛剛的呼叫，我聽見了。

　　躲開攻擊後打開狀態，確認自己沒再繼續損失體力，我灌下紅水，繼續閃躲攻擊。

　　舞玥中途試著再次放上日星之命，但每次都被阻礙──放肆的攻擊開始欺近舞玥，而艾蘭諾也開始分身乏術。

　　畢竟兩個都是法術系，在沒有近戰幫忙抵禦的情況下難免有些難動作。

　　放肆很強，我直到現在才看見她真正在戰場上得模樣。

　　「時間到。」

　　四周的光牆就像一開始時一樣的消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晨星這麼說著，然後同時在舞玥和艾蘭諾身邊支起光壁，擋下繼續進攻的參選者。

　　「做的很好，留下來的人現在可以停止攻擊了。」他說。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喘息的喘息，拭汗的拭汗。

　　我環顧四周，剩下的人數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五分鐘的瘋狂攻擊，就削掉了大多的參選者。而再看看團長們，竟然只是擦破了一些衣邊，休息這麼一下子的時間傷口就完全復原了！可見傷的有多輕。

　　是我們太弱，還是團長們真的太強？

　　放肆走過我身邊，身上一點傷也沒有，只除了那頭馬尾有些凌亂外，似乎完全沒事。

　　「放肆……」我再次喊她，但她卻沒有回頭，自顧自的走到一旁，擦拭自己的刀。黑的發亮的日本刀垂著紫紅色流蘇，在日光之下那刀刃折出了耀眼光芒。

　　放肆……

　　「我，月后舞玥，在此宣佈──」舞玥在整理好自己、晨星收回光壁之後，大聲的對著所有空地上的人開口：

　　「在場的各位，初審通過──！」

　　人群在雀躍，我的心在跳動。

　　初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