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四、聖誕前夕

　　大概就是在打王、聊天、處理公會事務中，我度過一天又一天來到了一年一度的聖誕節。配合了聖誕節的氣氛，神無在聖誕前一週就已經全世界的製造下雪，雪花不是常見的六角花晶，而是各式各色的絨毛球，碰到人並不冰，柔柔軟軟的似乎讓玩家們的心也變軟了許多，竟然連著幾天都沒有任何糾紛和爭吵。

　　除了絨毛球外，偶爾抬頭望天，那一片藍的天空之中會有企鵝飛過──是的，企鵝，拍著牠小小的翅膀怎麼看也不可能飛起來但就是飛過去了──還有聖誕老公公的蹤跡，但只是在夜晚的月光之下會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隨著聖誕節的接近，各式商品也跟著上架，甚至神無官方在聖誕前夕，推出了新的時裝。

　　聖誕毛衣。

　　其實和真實世界的毛衣沒有什麼兩樣，打成了兩色的聖誕樹裝飾，穿在身上無論男女都很可愛，特別的是價格非常平民，幾百元就一件，幾乎只要轉了職的人都買得起，而還沒轉職的初心者們今年則是可以在新手村買到象徵聖誕節的銀色小鈴鐺手環，十多元而已，同樣非常可愛。

　　我和解析在逛街的時候各買了一件，相當應景的穿上──難得看見解析穿輕鎧之外的衣服。

　　淡淡棕色的底、米黃色的橫條和可愛的形象化聖誕樹，雖然看起來孩子氣但穿在解析身上還是很好看。

　　「今年是毛衣，這樣我湊成一套了。」解析說著，然後拿出貌似早就準備好的毛帽和手套、圍巾戴上。

　　超級有聖誕節氣氛，而且因為在遊戲裡，穿成這樣也不會流汗非常方便。

　　「欸──為什麼你有！？哪裡賣的？」那帽子有兩個長長尖尖垂下的尾巴，尾巴短還各有一顆小絨球，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去年的聖誕節時裝。」解析回答的輕描淡寫，但是答案卻頗讓人失望。

　　「所以沒得買了喔……」

　　或許是看我的失望的很大，解析笑笑，拉了我一把走向另一邊：交易所。

　　「要進來看嗎？」解析問，站在交易所前。

　　交易所就是一些不想擺攤、沒有時間擺攤的人用來買賣貨物的地方，雖然需要一點手續費但是因為方便，也是很多人把雜七雜八沒用的東西丟上來賣。

　　貝伊諾和晨星聽說挺喜歡來這邊尋寶的，魔月也說過沒事逛街最後一定要逛到這邊。

　　「看看有些什麼好了……每次到這邊都會翻得不亦樂乎。」解析自言自語的，然後從npc那邊叫出了交易面板搜尋貨物。四周的人面前都有著一小塊半透明板子，用手指在那邊點點滑滑的。

　　「解析你找什麼？」

　　「嗯……啊，有了。」滑到某頁停住，解析並沒有交給我看，只是點了幾下，然後就收掉板子，走到櫃台前負責收錢的npc面前。

　　我看見解析在npc拿出的支票上簽下了一些字，然後交給npc，之後就拿到了貨物──系統已經幫大家用漂亮的包裝盒裝好，交給每個買主。

　　「你買了什麼啊？」我問。

　　解析卻什麼也沒說的把箱子塞到我手上：「妳看看。」

　　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也好奇到底是什麼，我打開箱子，裡頭，就是跟解析戴著的那一模一樣的毛帽、手套、圍巾，一套都是淡淡地淺蔥綠配上銀色。

　　「……咦？」東西都拿到手上了我在遲鈍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抬頭看著解析，對方只是給我一個微笑。

　　「聖誕禮物。」他說，然後伸手，似乎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摸摸我的頭：「聖誕快樂，提前跟妳說。」

　　我怔著看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這是後宮會長公告，副會長解析你立刻給我回來後宮城堡，不然我就翹班！』會長美其名是公告但實際上是威脅的一段話從公會頻道傳來，解析一下子笑臉僵住，轉頭看著後宮的方向握拳，臉色相當……精彩。

　　『wraind，你給我等著，要是敢跑掉你給我試看看。』很快的公會頻道同樣傳出解析的聲音，兩個人一來一往跟當初競技賽時有得比。

　　嘆氣，解析跟會長的幼稚爭吵告一段落，看來解析雖然罵贏了但是還是得回去：「我先走了，妳悠哉一陣吧，晚點吃王記得回來。」

　　「好……」

　　看著解析離開，我還捧著箱子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之後終於想起一件事情：解析他……不會是喜歡我吧？

　　喜歡兩自在腦中出現之時臉就熱了起來，我看著箱子裡銀綠色系的漂亮毛限製品，顏色和自己的色意外的搭……但解析的可是棕色系，這麼剛好？

　　將整箱東西收進物品欄，我正打算離開，可是卻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轉身跑回領交易項目板子的地方，也領了一塊查看……

　　吃王團的進行不用說順利的很，但也因為太順利了所以想要用打王來出氣的會長一臉陰沉，滿身怨氣在那憤恨沒有打到多少次王。解析倒是一點也不想開解他的到了王身邊去清點戰利品，我跟過去，免得被掃到颱風尾。

　　「好啊，算是不錯的成果。」解析把東西都點收完畢，說：「看來今年聖誕樹可以很精彩了。」

　　「現在就已經很精彩了。」我回答。

　　那棵廣場中央的聖誕樹現在上頭可是掛滿了一堆糖果、巧克力，還有莫名其妙的裝備材料等等──我現在才知道不是只有一兩個人會去掛什麼皮革之類的東西，金礦、銅礦、寶石原石、木材、葦草等等東西都會出現在上面，甚至血淋淋的牛角也有人掛在上頭。

　　更不要說，最上面那個不斷發出閃光的雙子星，每天到了晚上就引來一堆糖果蛋糕餅乾跟著漂亮的雪絨球一起掉下來，後宮的人現在晚上都不太敢上街了，倒是砸中一堆非公會的人。

　　還好因為應景、也因為有趣，還沒有什麼人真的來抱怨。

　　「會長，你要是在那邊繼續陰沉這東西我就充公了。」解析懶洋洋的說，會長雖然好像看起來還是很不開心可是依舊乖乖的過來了。

　　「我絕對要跟貝貝抱怨你都欺負我。」會長一個大男人還是騎士，對一個弓箭手說這種話實在……畫面很有趣。

　　「行啊你去抱怨，看貝貝是會揍你一拳還是來唸我。」解析完全不害怕，回答的輕鬆愉快，但還是把手上的一顆寶石交給會長：「海藍寶石。」

　　會長接過，在他掌心上的小小寶石耀眼奪目，會長看著失神了一陣，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收起。

　　他並沒有將之配戴起來，只是很直接的收進物品欄。

　　在收進去前，我看見他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先將那東西放進盒中，然後才收起。

　　這麼……重要嗎？

　　啊啊，說起來，那顆寶石在剛剛、會長手心上被太陽照射所弄出的顏色，像極了貝伊諾的眼睛的顏色。

　　漂亮的、漂亮的無法形容的美麗海藍色。

　　一天例行結束大家都分到了不錯的東西，這幾天打王打的勤的人想來也賺了不少，怪不得後宮有錢人特別多，這種賺法也不是一般公會能作到的。

　　怪不得，解析能夠直接的，買下那份『聖誕禮物』。

　　解析走了之後我回去查看，當然只是因為好奇──這東西應該就是人們所說的限量版吧？怎麼看解析好像眉頭不皺的，直接就花下去了？到底是多少錢？

　　想著，翻查了一陣，終於大略知道怎麼操作，但是找下去的結果讓我大為吃驚。

　　這東西在交易所不是一次一套，是一次一件，最低的總價也超過一百萬。

　　一百萬？解析一眨眼之間就買下來，然後轉送給我？

　　物品欄裡的東西不會讓人感覺到重量，但我現在卻覺得沉甸甸的……

　　不是沒有收過別人的禮物，也不是沒有收過異性的禮物；但是這麼重的禮、卻送的這麼輕，是第一次遇到。

　　我知道或許在這遊戲裡的一百萬不是什麼多大的數字，但絕對也不是簡單可以達到的──當初我新手期在賺錢可是身上從不超過一千元的。

　　就算後宮賺錢再快，一百萬起碼也要跟五次左右的吃王團才能得到，那還是用平均值下去算的，運氣差一點，沒有掉寶，甚至會倒貼。

　　解析給的禮，真的太貴重，貴重到我有點……不敢收。

　　可是收都收下來了，還能怎麼樣？

　　「唉……」收了就該給回禮，能給些什麼呢？我不認為解析會缺什麼東西，搞不好後宮中最有錢的人就是他，狂風曾說過解析的弓箭都是最頂級的，花的錢絕對不少。

　　「哇，小夢又在煩惱耶。」

　　伴隨著聲音一起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那雙漂亮的海藍色眼睛和精緻的臉龐，我嚇一跳，差點往後倒去，貝伊諾連忙伸手拉住我。

　　「喂喂，有必要這麼驚嚇嗎！？」貝伊諾驚恐的問我，好不容易把我拉回來：「我有這麼可怕嗎？」

　　「不……不是，你怎麼突然上線了？」你是不可怕啦，但是突然出現就是下到人啊！

　　「啊，那個嘛，因為聖誕節快到了啊。」貝伊諾回的理所當然，好像他就應該會出現才對。

　　「你不是還在日本嗎？」

　　「對啊，所以我用網咖的機器上囉。」貝伊諾笑笑，回：「不上不行啊，有些聖誕禮物還沒準備好。」

　　「準備什麼聖誕禮物？」我問。

　　「大家的聖誕禮物啊。」貝伊諾回完，身上也穿起了今年流行的毛衣、頭上帶起了絨毛球小帽，就連圍巾手套上都繫上小絨球。

　　「妳要一起去嗎？話說回來剛剛妳在煩惱什麼？嘆這麼大口氣？」貝伊諾著裝完成後問我。

　　「啊，好啊我跟你去！」正煩惱著給解析的回禮該怎麼辦呢，貝伊諾就出現了：「解析送了我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貝伊諾看著我，笑了笑：「解析送妳東西？」

　　「對啊，毛帽、手套和圍巾，那個有小絨球的。」我回答。

　　這次貝伊諾連腳步都停下了，他轉過身來，看著我笑得有點……奸詐？

　　「喔？他送了妳一套啊？」

　　「是啊……怎麼了？」我不明白為什麼貝伊諾要笑得這麼微妙，也不明白為什麼貝伊諾一開始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沒有，沒什麼。」回答，貝伊諾岔開了話題：「話說回來，妳打算送他什麼樣的東西呢？」

　　「欸……我還真的想不到……」

　　「龍角如何？絕對很經典喔！」

　　「……你開玩笑的吧？」我不自覺得摸摸頭上的兩隻角，感覺貝伊諾的視線

盯在上頭好可怕……

　　「說的也是，我想解析要是收到後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大概會殺了我吧？」貝伊諾用著自嘲的語氣說，可是半點也沒有惱火：「妳是希望同價值？還是心意就好？」

　　「這個嘛……心意好像比較好？不過當然能同價值我也是付得起啦。」我連忙說。

　　貝伊諾顯然真的對禮物這回事很用心，他聽完後立刻帶著我跑到衛海之心的領地附近一個海灘，指著在水面上偶爾會露出頭來的人魚，告訴我一個故事：傳說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珠寶，但是那只有在人魚歡愉之時的眼淚才能形成珍貴的寶石。這種寶石聽說可以去百病，因此許多人都爭相想要。可是人魚從不哭，他們極少為人哭泣，更別說是歡愉的眼淚。

　　「……所以？」

　　「這只是一個背景故事，實際上在這片海底下是一個海平原，上面有人魚族棲息。」貝伊諾回答：「人魚眼淚形成的寶石其實就是個戰利品而已，但是有著相當強大的功用。」

　　「什麼功用？」

　　「清除仇恨值。」貝伊諾說：「對於沒有可以清除自身仇恨值的弓箭系來說，這東西是個寶。」

　　弓箭系……也就是說──

　　「這個，要怎麼打？會很難打嗎？」我問。

　　「不會啊，走吧，吃這個泡泡糖然後我們下去打！」貝伊諾遞給我一顆糖果，咖啡色的看起來不太好吃：「我這兩天要把大家的聖誕禮物統統弄齊。」

　　「……你到底是打算送多少人聖誕禮物啊？」

　　「喔喔多的囉──幾乎都快要數不清了！」貝伊諾大笑，愉快的抓起晶球然後毫不猶豫的跳進海中。

　　而我也只好跟在他後頭，一同跳進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