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一、秋始

　　依舊好天氣的後宮，今天有點吵鬧。

　　公會頻道內熱熱鬧鬧的在討論著什麼東西，上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一句：謝謝。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問。

　　『啊！是聖司！』

　　『喔──早啊小夢。』難得的，是舞玥。

　　『早。』先打了聲招呼，繼續我的疑問『好熱鬧喔，發生什麼事情嗎？』

　　『小夢姊姊！超大的事件喔！』小累的聲音在公會頻道響起。

　　『超大的事件喔！』不知道是小圓還是小多複說一次：『有人挑戰貝貝！』

　　喔！？

　　『誰啊誰啊？』一聽到了連我都被引起好奇心：誰這麼大膽敢挑戰貝伊諾？他最強超魔導這個名字可不是只在神無之中流傳。

　　『是個刺客！』

　　『超有趣的啦！』

　　公會頻道又開始亂糟糟起來，我一面聽著一面翻好友和公會名單，例行性的先把需要回覆的短訊啦、信件等等回完，然後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公會頻道的話題轉換到即將開始的九月競技賽，討論著這次誰會得到第一。

　　『上次的第一是誰啊？』我問。每年的一月份會有一場團體賽，而九月份則是個人賽。上次的團體賽冠軍就是後宮，可是去年九月的個人賽呢？

　　『是魔皇喔！』舞玥回答我：『會長跟他打了快一個小時，最後被轟下來。』

　　『那是會長難得的失利。』

　　『沒錯！而且你聽說了嗎？』不知道是誰開始說起了最新八卦：『魔皇已經成為神聖騎士，而且封頂了！』

　　『真的假的？！等一下，排名還是白詰第一啊！』

　　『白詰已經不是人，他是神。』有人篤定的說：『所以他絕對不會掉下來的。』

　　『聽說會長跟魔皇、曜帝都很挺他，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誰知道……超神秘的。』

　　他們開始討論起白詰之時，我已經來到城堡。在討論尾聲走進了解析總是辦公的地方，毫無意外的找到他。

　　解析喝著咖啡，桌子旁邊有隻貓正在打盹，吹起呼嚕泡泡的樣子非常可愛。

　　秋天，到了。

　　夏鳴祭之後的安寧日子難得，貝伊諾和晨星又出了遠門，很少上線、就算上了也不在城內，而會長又進去副本，久久出來一次。

　　據說，他也在衝封頂。

　　「小夢，」解析喊我：「兩件事：參加競技賽嗎？」他問我。

　　我很自然的搖頭，拒絕：「我對pk沒有興趣，另一件事情是什麼？」

　　「果然很沒興趣呢。」解析聳肩，完全不意外的模樣：「另一件事情是這個。」

　　說著，解析靠上椅背悠哉的身了懶腰，而桌上的貓也跟著他一樣伸懶腰、翻個身繼續睡很舒服的樣子。

　　「妳不參加競技賽的話……他們應該挺失望的。」解析這麼說，剛剛就座的我有點疑惑的看著他。

　　「妳說，這個要不要批准？」說著，解析把本子遞給我看。

　　封皮是紅色的，那是後宮玩家商店的資料本，這事情不會過問我的啊？

　　「這種事情不是都你決定嗎？」接過本子，我問，對於他為什麼突然要我決定開店的事項感到怪異。

　　本子上，翻開遞來的那一頁，寫著申請新店的事項──

　　『店名：夢之後援會　商品：十二月夢的一切相關事物　申請人：夢之後援會全體』

　　「哇哩勒這啥鬼！？」我幾乎差點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哈──」笑的趴在桌上，解析連話都說不出來，反到是剛剛進門來的兩個人在一愣之後，率先開口。

　　「哇！小夢會說哇哩勒耶！」貝伊諾驚訝的喊。

　　「感覺上完全是貝貝你帶壞的。」會長皺眉，這麼說。

　　貝伊諾一巴掌拍在會長的背後，走過來。

　　「什麼東西讓妳哇哩勒的大叫啊？」他問。

　　我指著攤開的本子，一面瞪著那個好不容易收起笑容的解析。

　　「喔喔喔喔喔！！」貝伊諾一臉發現新大陸的樣子，連忙拿著本子跑去找會長：「wwwwwww！你看！」

　　會長很聽話的看……

　　「噗……」

　　他笑了！他剛剛笑了！

　　「真不錯……小夢長大了。」貝伊諾無限感慨的說：「好開心，可是又好難過啊。」

　　「是在開心啥又在難過啥……」我無言的接回本子，看著上面的那串字發愣。

　　「嗯……大概是，雛鳥初飛的感慨吧？」解析接嘴：「讓這間店通過吧，這也不錯喔。」

　　「我可以說不嗎？」

　　「『請妳答應吧。』」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看著在同意書簽下的瞬間就冒出來，所謂夢之後援會的人，我只能說我想下線了。那些人我完全不記得有見過、雖然好像有點眼熟……慢著！剛剛那個申請人不是在死洞的時候光顧著看我打怪結果被怪推平的傢伙嗎！？

　　記得當時還和千里瀟灑他們笑了好久，問題是他是後宮的人？我怎麼沒有印象啊？

　　嗚哇這到底是怎樣啦！

　　「連這種東西都有啊？」狂風滿臉趣味的看著那間店慢慢的蓋起。

　　在神無裡蓋店需要申請者準備東西，只要準備好了蓋的速度非常快。而顯然我看這間店的申請者早就把東西準備好、等著申請通過，蓋屋進展相當快速。

　　「怎麼樣？去逛逛？」狂風問。

　　「我覺得進去了可能會出不來。」回答。

　　穿著綠色袍子的人們忙碌著，裡頭的店員是幾個擁有綠色頭髮的少年少女，他們穿著大概是他們自己規定的制服──典雅古典服，也是染成綠色的，跟我的顏色有點相近，正忙著把東西擺放在架子上。

　　一旁，許多人已經看見我和狂風站在正對面的千滄銀月的店內。

　　看他們竊竊私語，然後越來越多的人擠過來我覺得最好不要進店。

　　「沒想到妳人氣挺高嘛。」狂風看著我，說。

　　「感覺上好像不是好事……」我嘆氣：「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啊！」

　　我有做過什麼事情嗎？會讓人們崇拜成這樣的事情……說等級也不至於，那難道是外貌嗎？

　　不，後宮內驚人的美人多得是，怎麼可能輪到我？

　　百思不解的時候，閒人團已經聞風而至。

　　「喔，小夢的後援會。」呆子看著對面那已經蓋好、開張的店面說。

　　「嗯，真不錯。」君草顯然的跟狂風一樣，感到相當有趣。

　　「小夢姊姊的後援會！！」小累眼睛閃的跟天上星星似的：「我要去加入！」說著就跑過去。

　　小圓小多兩個孩子理所當然也跟上，我連想要攔住都沒辦法。

　　舉起的手在看見那三個孩子衝進店內之後無奈的放下。

　　算了！我從來都管不住他們啦───我不管了！

　　「狂風、千里、維拉，還有阿貓，我們去練等吧。」我有氣無力的說。

　　「哇……眼神死了……」千里瀟灑拍拍我：「這是好事啊！妳幹麼這麼排斥？」

　　「我沒有排斥，我是無奈。」白他一眼，我和呆子他們揮手，準備離開。

　　「要去哪練？」貓頭鷹換了一把琴，抱在懷中輕輕彈奏著，問：「我把東西存在這裡了，要去某些地方就要換別的武器。」

　　「好問題我也不知道……」我說著，看向狂風：「一向都是狂風在決定要去哪……」

　　狂風默默的揍了我一拳：「說練等的人要先想好啊！」

　　「臨時起意的嘛！」我說：「就算是打沒經驗的怪也好過在這裡被人看，怪奇怪的……」

　　「妳只是不習慣而已。」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我們回頭，看見解析一身輕鬆的走過來。

　　「解析？你怎麼出來了？」

　　「我稍稍耍了點詐讓會長接工作。」總覺得看到解析奸笑，明顯心情很好的解析問我：「你們去哪？」

　　「正在想要去哪裡打怪。」我老實回答：「有好主意嗎？」

　　「你們幾等了？」

　　「平均大概七十五左右。」狂風回答：「你要一起？」

　　「嗯，可以啊。」解析想想，點頭：「我們去三生河吧，正好順便打一下公會鐵匠們要的材料，要是你們打到的話我就一顆用五十金買下。」

　　「真假！好！」千里瀟灑立刻舉雙手同意：「我全賣給你！」

　　「……千里，你的寶運很差耶。」貓頭鷹說：「明明我們全都打到的東西，你偏偏打一下午還沒打到。」

　　「那只是……意外啦！」千里瀟灑嘿嘿笑著說：「才沒有每次都這樣的！」

　　「這種情況……套貝貝他們的說法就是──」解析雙手抱胸，笑。

　　「『人品太差。』」狂風跟解析同時說出這句話。

　　「我人品哪裡差啊！？」

　　「大概是到處虧妹所以人品變差了？」維拉西亞在此時吐出了一句非常有利的嘈：「有損陰德。」

　　看起來似乎怨念很重……咦他們什麼時候發展成這樣的關係！？

　　「喔……那真的是有損陰德。」解析點頭，說。

　　「的確，花心不好。」狂風也同意。

　　「嗯嗯，太糟糕了！」貓頭鷹噹噹兩聲，搖頭嘆氣。

　　「我、我才沒有你們不要亂說啊啊啊啊─────！！！小維拉妳要相信我！」

　　「請容我謹慎考慮。」

　　三生河畔的怪物古典又相當具有東方氣質，只是各各哀怨的模樣相當讓人難過。

　　不過配合上了剛剛來之前、千里瀟灑的事件，我們真是怎麼看怎麼想笑──三生河畔的怪物全都是女性，而且是穿著和服的漂亮長髮女孩，如同瓷娃娃一般美麗的怪物。

　　「千里，你花心的成果喔。」

　　「太糟糕了千里。」

　　「去死啦你們！」

　　我們笑他罵，一個下午度過的很快，等級也升的很快。等到散團之時，我們都衝上八十，並且狂風、維拉西亞已經準備要進行下一階升等。

　　「小夢加油。」千里和維拉西亞離開前這麼說著，我知道大概要一陣子後才能見到他們，因為千里瀟灑一定會陪著維拉西亞去解任務。

　　「十二月，我也要去忙了，妳加油。」狂風點點頭，對我說完後直接用回城卷離開。

　　「阿貓你呢？」

　　「我要去找奶dede，她喊我過去打材料呢，暫時大概也不會來了。」有些遺憾的說著，貓頭鷹笑笑：「後宮很有趣，你們要加油喔。」

　　「你也很有趣，記得回來。」我笑，回答他。

　　於是，揮手分離。

　　「……難過？」解析低低的問。

　　「不是，很開心。」我說，輕輕把眼角的淚水擦掉，沒有轉過身去：「能這樣說著再見、道別，很開心。」

　　多麼期盼的願望，竟然在虛擬中實現了。如果不是這樣的科技，我是否永遠都無法實現這個對一般人來說簡單的願望？

　　「……妳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解析嘆氣，問：「我一直想問妳，妳是不是──是不是，病人？」

　　我沉默了很久，然後點頭。

　　「……很嚴重？」

　　「很虛弱是真的，我幾乎不太能出門。」回答之時也想起了寥寥數次的出門回憶，「所以，當初聽到有這種可以體會真實的遊戲時，我才會想玩看看。」

　　解析安靜了一陣。

　　「虛擬實境一開始的確是用在醫療用途上。」解析說：「科技，帶給人們好處。」

　　「真的呢……」我點頭同意：「所以我才能交到你們這些朋友啊。」

　　解析看著我，笑笑，但是那笑容中有著擔憂。

　　「我沒事的，真的」我說，安慰他。

　　「嗯……」

　　我們繼續緩緩的往傳送點走著，沒有用回城卷，兩人相當有默契的也都不提起。在遊戲中走久了只是會沒有耐力值，坐下休息就可以。

　　我們就這樣緩緩走著，後面沒再說什麼，直到被人給攔下……

　　那個人一身黑袍，背後一把大劍非常顯眼。解析在看見那人的時後皺了眉。

　　「兩位交談甚歡呢。」

　　我看著這個看不見臉龐的人，對這陌生的聲音在腦中搜索，似乎沒有任何印象。

　　解析在幾秒之後臉色沉下來，他邁步，擋在我身前。

　　「有事？」解析問。

　　對方嘴角勾起微笑，有點冷，感覺很危險。我握起了武器，提高警戒。

　　「沒什麼事啊，只是蠻訝異，後宮的副會長和聖司都跑了出來，你們公會怎麼運作罷了。」對方回答。

　　「後宮人才濟濟，我不在了也有人會接續我的工作。」解析平淡的回答，但是手卻逐漸握緊。

　　「真不愧是榜上有名的公會啊，這麼大膽。」

　　「你是誰？」解析問，打斷對方言不及意的談話。

　　「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對方高傲的回答：「回去告訴你們會長吧，我會把他從排行榜上扯下來，更會把你們後宮給拆了。」

　　「你－－」這麼狂妄的發言讓我生氣，「後宮才不是這麼容易讓你拆掉的！會長也不是這麼輕易就會被別人贏過的！」

　　「小夢。」攔住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我，解析看著那個人。

　　但對方沒做什麼，只是從袍下發出了輕輕的笑聲，然後轉身離去。

　　「解析……」我擔心的看著那人離去，再看向解析：「他……」

　　「嗯……這件事情要儘快跟會長報告。」解析沉默一陣，然後說：「看來……事情要發生了……」

　　「事情……什麼事情？」我察覺到不對，問：「你們知道！？」

　　「不知道。」解析回答：「只是……上一次，我們攻下狗不理的城後，那邊並沒有看到葛萊。」

　　「什麼？」

　　「狗不理說，葛萊早就逃走了。」解析說：「我們，都小看了他。他打算一直跟我們糾纏下去，而我們卻忘記，他怎麼會有那個財力和能力？而且他為什麼要一直跟我們糾纏？」

　　「……你的意思是……」我心一驚，難道在遊戲裡也有這樣的人：「他背後……有人？」

　　解析輕輕點頭。

　　「……有什麼好處？這樣做……」

　　「人，玩線上遊戲都是有所求，像妳求著朋友，也有人是為了虛榮、成就感這樣的東西。」解析解釋著：「更有人只是想要尋求一個理由、一個慰藉等等的。」

　　「已經很少人，是抱著單純的遊戲心態上來的了。畢竟這裡，太像真實世界，甚至……對某些人來說，他就是真實的世界。」

　　解析這麼說著，而我完全的能夠理解。

　　如果說，我在現實中什麼都不能做，卻能夠在遊戲中做到一切，那麼我到底是活在現實？還是活在虛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