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七、春回舞會

　　──十二月夢　上線了──

　　剛上線就被人潮給嚇到，昨天還只是個空曠有著小公園的廣場，今天已經佈置上了舞台、音響、還有各式擺放在長桌的食物；來來往往的人群有許多都不是公會內的人，他們聊天談笑，並且相當驕傲能夠得到來這個舞會的機會。

　　大概是還沒開始，舞台上就只有一些凌散的東西，沒有半個人在。後宮的幾個高層我只看到舞玥在廣場上和一群人聊天，顯然那些人也是某公會的重要幹部，而會長、解析、貝伊諾和晨星他們都沒有出現。

　　一個僕人npc走過來，端著托盤問我要不要喝飲料，我隨手拿起一杯，跑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人也越來越多，我見到了傳說中的魔皇──魔月，還有總是形影不離的曜帝──曜晨。也看到一些曾經在新手村聽見、算得上神人階級的玩家。

　　在開始前五分鐘，他們出現了。

　　貝伊諾穿著一襲幾近純白的絲綢衣，領口和前面的排扣邊都逢上了藍色蕾絲，寬大的袖口更是多達三層，繁繁複複的還纏著緞帶。下身看起來像袍，散開的縫內透出的也是藍色的多層蕾絲。

　　雖然樣式很簡單，可是卻相當的適合他……高雅吧？

　　「怎麼了小夢？」發現我，晨星走過來，晃了晃手在我前面「看貝貝看呆了啊？一點反應也沒。」

　　我連忙搖頭「才不是。」

　　「哈哈……晨被反駁了。」貝伊諾笑，晨星舉起手邊的手杖『扣』一聲敲下去。

　　「好痛……」

　　「活該。」加害人這麼說。

　　我笑。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晨星和貝伊諾之間有什麼關係，我不得不說，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很讓人遐想──這是情侶裝吧？

　　是吧？

　　一樣的顏色，甚至連色調明度彩度都一樣。

　　「這個主辦人怎麼還沒來？」貝伊諾伸個懶腰，皺眉：「不是又跑去打副本了吧？」

　　「那邊不是嗎？」晨星說。

　　看過去，穿著燕尾服的會長正在和某個精靈族女生聊天，兩人的舉止都非常符合禮節，臉上的表情溫婉淡然，微笑的時候不露齒，握手時的擺晃次數恰到好處，敬禮的角度也正好不謙不卑。

　　「那是理所當然的副會長？」貝伊諾瞇了瞇眼，問。

　　「似乎是，根據上次合盟的提議而來吧？」晨星回答，稍稍皺起眉頭：「但是理所當然是跟FANTASY有同盟關係對吧？」

　　「而FANTASY一直都是中立盟。」

　　兩人當場討論起『政事』，在一旁的我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

　　他們正討論著，突然的，我聽見有人尖叫的聲音，然後有好多人都擠過來，想要靠近那兩個站在我身邊的傢伙。

　　我錯了，忘記這些萬人迷的傢伙，在這種場合下該會有多少粉絲。

　　瞬間就像被潮水衝過一般，我浮空在人群中，一下子被擠遠，一下子又被擁近……根本踩不到地我乾脆的隨波飄蕩。

　　一隻手將我從人潮中拉出，像抓到浮木似的我也緊抓著她。

　　「放肆……人好多。」

　　「是啊……妳啊真是，竟然去走在貝貝他們旁邊，初生之犢不畏虎啊！」

　　「啥？」

　　完全不理解這意思的我，卻在下一秒搞懂這句話……

　　當人群快要碰到貝伊諾的時候，晨星拉了一把貝伊諾，杖一揮，戴了一絲紫色的光膜以他們為中心彈開人群。

　　剛剛還在遠方的會長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冰冷的眼神不復剛剛的禮貌，開出一條路來。

　　靠近他們的人群倏的全都後退！人人眼中都有著一絲恐懼和討饒的眼神。

　　「各位先生小姐，請享受自己的舞會。」貝伊諾這麼說著，笑笑，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晨星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退去，他接著收回手杖，大搖大擺的跟在貝伊諾身後走去，而會長則是等待兩人都遠去時，霸氣的轉過身跟上。

　　「剛……剛剛是？」

　　「幾乎每年都會這樣啦……」放肆無奈的擺手「一開始的幾年還會有人直接衝過去撲上自己的偶像，後來某次貝貝又被『壓倒』後，會長一劍砍死了那個壓在貝貝身上的人，就再也沒人敢這麼做了。」

　　一……一劍砍死！？

　　也還好我不在那後面……

　　「放肆，你救了我一命……」我心有餘悸的說。

　　放肆笑笑，看著我。

　　「我這才發現，這衣服好看呢！」

　　「嗯……算是……貝伊諾借我的。」我回答，拉拉自己的衣袖，也有點高興──若不是貝伊諾的幫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穿上這樣的衣服呢。

　　雖然在服裝店東挑西撿好一陣子，可無論哪一件，那價格都不是現在的我付得起的。

　　我可不怎麼打算為了一件禮服傾家蕩產，那還真的是夠浪費。

　　「來吧小夢，該是見識G.A裡最重要的活動之一的時刻了！」放肆說著，拉住我的手往人群前端鑽去，顯得相當興奮。

　　我們跑上了前方的檯子下層，這台子總共被分了三層，最上層的平台是水晶，中間是銀色的，而最下方則是金色。上層的大小大概是廣場的五分之一，而最下層則佔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寬廣。

　　會長走上了最上層，而我看見公會大部分的人都待在第一層，至於第二層則看見了貝伊諾和晨星。

　　「那上面的都是我們的團長們，還有一些擔任職位者。」放肆說，然後一一指給我看，帶我認識。

　　「總有一天，我也要站在那上面……站在他旁邊……」放肆喃喃自語，目光直盯著站在會長身邊的解析。

　　我沉默一下……

　　放肆這樣的意思，是在說她喜歡解析嗎？但是她為什麼要這樣跟我說？我跟解析之間幾乎沒有什麼交流啊。

　　輕輕的嘆口氣，我轉過頭來看著台下，熱熱鬧鬧的人群大聲的喧嘩，整個廣場就像我在電視上看見的什麼聚會似的……好奇妙，從沒這樣的體驗。

　　沒想到，遊戲中也會有這種東西，而且，還這麼多人參加。

　　「放肆，大家都想來舞會嗎？」我扭頭問了身邊的放肆。

　　「嗯，當然啊。」放肆正忙著東看西看和人說話，隨意的回答我。

　　我不再問，看著放肆和身邊的人談笑，在看看我四周的人和其他地方的人們，一個個都笑的超級燦爛。

　　也許，事後想想並沒有這麼好玩，但是當下留下的回憶和現場的氣氛卻是無法取代的。

　　就好好的記下這些事情吧！

　　我這麼想著的時候，聽見一聲『咻──』的聲音，接著天空中綻放出一朵巨大的煙火，煙火形成了一個五芒星的形狀！

　　接下來，又是好幾發一同衝上天的煙火，紛紛形成了各式各樣的形狀後落下，天空中的舞會提前開始，為地上的大家揭開序幕。

　　所有人都安靜了那麼一瞬間，然後在煙火爆開的時候發出歡呼聲！

　　我尖叫，和他們一樣的尖叫，然後瘋狂的拍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興奮。

　　有史以來難得的這麼興奮。

　　「歡迎各位遠道而來，參加我們後宮的四季活動──春回舞會。」會長的聲音響起，迴盪全場，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今年，後宮依舊能夠照例舉辦這個舞會，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看了四下，會長說「本著地主之情，我等將款待各位，請各位盡情的享受這個舞會的一切。」

　　「我宣佈，春回舞會開始！」他宣佈。

　　說完話後，最上端的台子，那個樂隊開始演奏了，我看見呆子也在那裡頭，還是拿吉他的那個。

　　不只呆子，和呆子常在一起的人們也都在上面，包括那個秀氣的君草。

　　「要開始了！」放肆說著，笑容中還帶著期待。

　　我不懂。

　　「開始？」

　　「呆子他們會先演奏開幕曲，然後就是開舞了。」放肆說。

　　「開舞？」

　　「嗯，非常令人期待的開舞呢！」

　　說到這裡我大概知道了……還說不是正式的舞會呢，連這樣的環節都有，還好也不是真的隨他們所說挑了隨便的衣服。

　　八成開舞的人就是貝伊諾、晨星和解析吧，會長退了開來，不過視線還是掛在貝伊諾身上，而晨星雖然自顧自的走開了，卻不忘記時不時的看看貝伊諾現在何方；無奈的看看台下那些瘋狂尖叫的人，再看看上面談笑中的幾個人，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你們都沒看到會長熱切的眼神嗎？真要是貝伊諾選了台下的人，八成第二天那個人就會有數不盡的副本可以下了吧？就算不是，最不能惹的補師──晨星大概也不會放過你們吧？

　　選伴的舉動很快的結束，貝伊諾拉了舞玥的手；會長還是站在那邊沒有動作，可是終於把視線從貝伊諾身上移開。

　　「貝貝從一開始就是跟舞玥一起跳，今年也沒變啊……」放肆一邊說著，我注意到她把眼光放在解析身上。「至於晨星，去年好像是跟友盟的哪個公會之花一起跳，今年……咦！？理所當然的副會長！？」

　　這驚愕可不小。

　　驚嚇過後我發現放肆還在看著舞台上，眼光中有著期盼：「解析呢？」

　　笑，我開口問。

　　「啥？」

　　「解析啊，他會跟誰跳？」我問，不過我想和我猜的應該是一樣的。

　　「這……他去年跟我跳，前年也是啦……」放肆的臉有點紅，微微的低下頭說「不過有什麼辦法，誰叫那個傢伙連舞都跳不好，我只好上去帶他。」

　　「這樣啊。」

　　我笑著說完，在心底無奈這個放肆真是愛面子。

　　果然的，在貝伊諾、晨星和其他的高層都選好伴之時，解析走下來，揮著手。

　　「嗯？十二月，好漂亮的衣服啊！」解析這麼對我說，然後轉向放肆「陪我去跳吧！」

　　「真拿你沒辦法啊。」

　　「謝謝啊。」

　　放肆把手搭上解析伸出的手掌，和我說了聲再見後就跟著解析上了第二層去。

　　揮著手跟他說再見，我微笑等著看接下來的事情。

　　等著晨星和那位理所當然的副會長一同過來，三個人都就了定位後，呆子的樂團瞬間將音樂飆到最大聲，開始了舞曲。

　　整場的氣氛HIGH到高點！

　　我們跳著舞，笑著，和不認識的人換舞伴，身邊的人們都轉著圈，一個個不熟識的面孔現在卻都像是朋友一般，彼此笑著交談，我從未如此愉快。

　　這樣的事情，我一定永遠都不會忘記！即使這只是虛擬的。

　　音樂整場都沒有停過，但是我跳著卻有點累了。

　　好不容易擠出臺子到了廣場邊，想透透氣卻看見貝伊諾和晨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場邊觀看。

　　「啊？小夢！」貝伊諾一下就發現我，朝著我走來「不跳了？」

　　跟在他身後的晨星一臉笑意，但是好像有點疲憊。

　　走過來的晨星趴在貝伊諾身上。

　　「你好重。」

　　「貝貝好香喔──」

　　「醉鬼！」

　　貝伊諾無奈的搖頭，說了這句話。

　　「晨星他……」看著那染著淡淡酒氣、趴在貝伊諾身上棄形象於不顧的藍髮精靈，有點訝異。

　　這……和一般所說形象有些不符合呢。

　　「他啊，喝太多了。」貝伊諾笑笑，回答。

　　只是我疑惑：網遊會有喝醉的時候？

　　「妳還沒說妳怎麼跑出來呢？」

　　「我出來透個氣，」我回答貝伊諾剛開始的問題「跳的太久了，而且太激動有點累。」

　　「覺得好玩？」

　　「當然，很好玩呢！」我笑著回答。

　　貝伊諾滿意似的點頭，然後伸出手摸摸我的頭頂「別錯過好玩的事情，多玩玩吧！」

　　「嗯！」我點頭，然後想想又問「貝伊諾你們每次都會回來參加嗎？」

　　「不一定。」他回答，伸出手指推了一下磨蹭中的晨星「晨你給我回去睡，我拖不動你。」

　　「不要……」

　　說不要歸不要，我看晨星根本就已經賴定貝伊諾會把他拖回去了。

　　「要不要我幫忙？」我問：我認為我的力氣應該是比精靈超魔導的貝伊諾強得多。

　　「不必，必要的時候我會用雷刃送他回家。」微笑，貝伊諾卻說著如同惡魔一般的話。

　　我苦笑。

　　「小夢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或是不清楚的地方嗎？」貝伊諾開始關心起我在公會的生活「昨天被BOSS追殺？」

　　「……你這消息也真靈通……我沒事的，而且放肆和很多人都很照顧我。」我說。

　　「那就好……」輕輕一笑，貝伊諾一手抓住晨星在他身上亂摸的手，一面冒著青筋瞪他一面對我說「那麼我們先走了，小夢你加油吧！」

　　「好……掰掰。」我能說什麼？當然只能這樣囉！

　　看著他和晨星打鬧著離開，我才想起，觀月說他有事情要跟我說。

　　算了，沒辦法，總是有機會的吧？

　　夜晚，熱熱鬧鬧的過去了。

　　第一次參加舞會，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