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貓夜　04

　　回過神匆匆的下樓，那白色的人兒正拐進一條巷子，他追過去，看見貓夜走進一幢大三合院中。

　　他在外頭張望，看見禾堂裡擺滿了正在曝曬的藥草，草香四溢，一種暖烘烘的感覺在周身環繞。他試著踏進去，但馬上就引來了好幾隻看起來兇狠的狗。

　　「你有什麼事情？」站在門口的一個咬著棒棒糖的小矮人男孩問：「這些狗會咬沒見過的人喔，別進來。」

　　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已現在的他可沒那個能力把這些狗打飛，牠們看起來就很兇猛。

　　「呃…不好意思，我想找貓夜。」最後，他開口。

　　「找貓夜會長？」果不其然，這個小孩子也是妙手回春的會員之一：「會長人現在很忙，你找她什麼事？」

　　敵意，他感覺到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強不強，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冒險去讓貓夜對他的觀感降低。

　　「我……想找她談談，我們認識。」

　　「認識會長的人多的跟牛毛一樣，」這下換成小孩子打量他了，那眼神像是想要把他戳死一樣認認真真的從頭掃到尾：「會長正忙著教製藥師，她沒空見你。」

　　「不能──我是說不能請你跟她說一下嗎？」

　　「不要，狙會殺了我。」小孩迅速的回答，幾乎不用思考：「你明天或晚上再來吧，會長教導的時後不喜歡被打擾。」

　　他沒有辦法，再三請求對方一定要記得告知貓夜，之後退出了巷子。

　　等在巷子口的是剛剛還在擺攤的嘟嘟，她看著他，搔頭「你在找的人…不會就是貓貓會長吧？」

　　他沉默。

　　「跟我來……貓貓會長今天的工作是教導公會製藥師採藥點跟打怪，暫時不會有空。」嘟嘟說著，比了個地方：「先到我家，我們聊聊。」

　　他能說什麼？還是只能跟上對方的腳步，離開小巷。

　　嘟嘟的家也是一樣的黑瓦白牆，院子裡一落落綠竹搭配著幾顆大石，人工造景的漂亮。他跟著嘟嘟走進家中，一排織布機旁邊站著NPC的織布工，另一邊則是幾架裁縫車，同樣也是NPC工人忙碌工作。展示人偶有些空著有些已經穿上成品，他無法否認做的很棒，雖然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就是了。

　　嘟嘟帶著他走過了工廠一樣的客廳，來到一個較小、但乾淨整齊的起居間。

　　「我是不打算去過問你跟貓貓會長的事情啦，不過我想到一件事……」示意他坐下，嘟嘟給兩人都倒了茶：「曾有一陣子，貓貓會長離開神無，去玩另一個遊戲。」

　　「妳怎麼知道？」接過嘟嘟手上的杯子，他問。

　　「這不是什麼秘密，幾個大會長也知道。」嘟嘟說：「但是貓貓會長沒有用她慣用的ID出現在那個遊戲。」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也知道，貓貓會長的稱號是『恩返白貓』，有時候──貓貓會長不見得是覺得你很重要，她可能只是回報你給她的什麼恩情。」嘟嘟說：「而且，她沒有用貓夜這個名字面對你，也很有可能她早就不記得你是誰。」

　　聽得自己都有些苦澀，他沉默好一陣子，才開口：「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少了她就、那遊戲突然的就不好玩了。」

　　嘟嘟贊同的點頭：「的確，貓貓會長很擅長玩遊戲，而且玩得很好。」

　　兩個人都靜了下來，外頭織布機和裁縫車的聲音吱啞響著，像極了蟬鳴。

　　那時候他收進公會的，是一個剛剛轉職的、他以為是的新手，那女孩子靜靜的、身上穿著琴師最低等的衣服，手上抱著的也是普通的商店武器。他不甚在意，瞄了一眼就隨手揮過。過了一個月，他意外的發現公會內最高貢獻竟然是這個女孩，他去翻會員資料，驚愕的看見等級標示著六十。

　　公會內，最高的人也才七十。

　　他到現場去看了她，那個在他模糊記憶中穿著白裝、抱著國民武器的琴師，此時身上是全套史詩裝備、手上的武器更是絕無僅有的稀有好物。

　　『會長，打不打任務？我可以幫你刷血扛怪。』她說。

　　為什麼當時他沒有發現、這種神人集的玩法本就不是一般人會的呢？

　　「不是玩得很好的原因，是……」是因為自己當時根本沒察覺，竹葉對自己有多重要。

　　直到失去了，他才知道，對方的重要。

　　「那麼你想怎麼做呢？」嘟嘟打破沉默，開口問：「你想加入妙手？你知道妙手的會員……不是這麼好加的。」

　　「怎麼說？」打起精神，他開始向嘟嘟探聽關於妙手回春、貓夜的公會的事情。

　　「首先，貓貓挑人，僅只新手可以加入公會。再來，進入公會後無論什麼職業，在評估過後就會定下你幾個月後畢業考──是，畢業考，你沒聽錯。」嘟嘟在看見他有些微訝異的表情認真的點頭：「無論什麼職業都要有基本自保的能力，視你的能力打完副本，就算是從新手訓練中畢業了。」

　　「之後，你就面臨了抉擇──離開，或是繼續留下。」嘟嘟說。

　　「離開？留下？」他想起在新手村看見的那兩個小朋友，想起貓夜拿在手上、據說很棒的道具：「什麼意思？」

　　「基本上妙手回春等級最高的人就是貓貓會長，其後有幾個生產系和戰鬥系的職業，貓貓沒有說一定要離開，但是多半大家都會選擇離開遊歷。」嘟嘟喝口水，接著說：「因為遊歷，可以茁壯自己；也因為遊歷，可以給貓貓和妙手帶來更大的回饋。」

　　「神無之中，大公會如Fantasy、後宮、衛海之心和梵蒂岡都有我們的人，至於生產系，百大生產榜中有三分之一也是從妙手出去的。我們受到貓貓會長的照顧、教導，才能夠輕鬆擠進這些公會。作為回報，我們也會竭盡所能維護妙手回春、同時幫忙妙手的其他後輩，使他們能夠更順利的成長。」嘟嘟說：「就像帶領我成長的前輩，阿布和阿妙，他們是後宮的首席製衣製鎧師，基本上需要什麼只需要跟他們講一聲，就可以很輕易的到手。」

　　「但是貓貓常講的，利益與方便越高，風險越重，只要妙手出現一個老鼠屎，所有妙手的人都會跟那鍋不能吃的粥一樣，無論前輩後進，都會受到波及。你知道光憑妙手回春這個公會名字就能夠一賒幾百幾千萬嗎？就連最強魔導貝伊諾、神──白詰都沒有這種榮幸，但貓貓辦到了，貓貓會長讓妙手回春成為全神無大家都信任的好公會，讓公會內的會員不用擔心在外遊歷會遭到報復、惡意攻擊。」嘟嘟說著，眼神充滿了崇拜與欽佩：「貓貓會長，是我們的神。」

　　「那你可以幫我進入公會嗎？」他聽完後問。

　　嘟嘟搖頭：「如果只是榮譽會員的話，那很簡單──廣場公佈欄上有各式貓貓發布的任務，你完成十件就可以成為榮譽會員，享有租屋、擺攤的好處。但是想要成為正式會員，很抱歉，只能讓貓貓認可。」

　　嘟嘟想也不想的回絕與解釋讓他再次沉默。他不知道貓夜記不記得他、會不會收他。聽起來貓夜的要求很高，自己有這個實力嗎？

　　當初的遊戲，他比竹葉早了半年進入，卻是和她同時封頂，身上的裝備甚至是她幫著打下來的，他當時只覺得自己很厲害而沾沾自喜，現在仔細想想，竹葉已一琴師的身分拉怪扛怪，哪裡他這個只求輸出的刺客可以比擬的？

　　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嘟嘟看他沉默，正想開口安慰他的時候，他笑了笑，接著又問。

　　「那…你可以把我引荐給貓夜嗎？」

　　「……引荐？」

　　「我自己跟貓夜說，妳讓我跟她見一面就好。」他說：「成與不成都沒關係，即使她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就是想跟她聊一聊就好。」

　　嘟嘟看著他，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打算從中找到什麼端倪。許久，點頭。

　　「好，我聯絡貓貓會長，讓她找你。」

　　他離開嘟嘟的家後，想起剛剛本來要找小義，不過現在大概沒什麼意義了吧？看看時間決定去外打點怪，他參與了一個等級足夠的團隊，進到裡面以後覺得這完全是個大雜燴。妙手當然最多，其後有沒公會的、有公會的，一行人七八個就這麼出發到天京附近的竹林，前去打熊貓寶寶。

　　他在隊伍中看得出來妙手的人真的是受過訓練的，幾個妙手的人一舉一動都相當有默契，什麼時候該格檔什麼時候該攻擊、誰該攻擊都井然有序，即使偶爾遇上暴走也能夠不慌張，逐漸的將其他非公會的人給掌控起來、管理起來，團隊的效率開始提高，升級的速度自然也大幅上漲。

　　而同時，隊伍的道具分配也很公正。

　　「道具採取需求優先，打出來的材料、藥水全部各自撿取，裝備跟道具則看誰需要就誰買，獲利平分。」隊長是妙手回春的，一個叫做養樂多的鮮麗族少年：「如果妙手的拿要，我那份可以不用。」

　　「我也是。」

　　「妙手要的話直接跟我拿──不過如果是翠玉竹我要拿回去給小平，他練鍛造要用。」

　　「喔小平要翠玉竹喔？那我有拿到也幫他留好了。」

　　「我也幫他。」

　　這種分配法讓他傻眼。

　　「呃…你們這樣…好嗎？不就練一趟都沒賺到什麼？」他有些艱澀的問，沒見過這樣的分法。

　　「工匠生活系太累了，而且我們可以凹他打裝備給我們。」隊長奸笑：「不過反正沒事，練等順便幫他打，他會很開心啦。」

　　「是啊，而且他要是打出好東西，有時候也是免費給我們啊。」

　　「沒錯！」

　　他看著妙手的成員整場開開心心聊起來，打怪的無聊時間一下就過去了。等到嘟嘟聯絡他說貓夜有空可以見他時，他渾然不覺時間竟然已經過了三小時。

　　他生了五等，而妙手那群小朋友得到了一百多根翠玉竹。

　　「這麼一來小平可以生到高手級了吧？」

　　「別告訴他，給他驚喜！我們用寄的！」

　　「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