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沒有明說的事實

 

  把人魚的眼淚(打了好久才打到的)製成飾品之後,總覺得這樣直接交給人家好像不好看,我跟貝伊諾說我要去上都找個盒子裝起來,貝伊諾點頭,然後跟我說他該去別的地方了。

  「有些要去惡魔庭園和空島,我先走了。」指著傳陣的方向,他說。

  「啊……耽誤你的時間了!掰掰!謝謝你。」

  「不會,嗯……這麼一來聖誕那天晚上我一定得要抽出整晚上來看看。」貝伊諾好似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跟我說話,那個嘴角的微笑詭異的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什麼?」

  「沒事,掰掰。」揮手,貝伊諾跑開,看起來有些急──為了打這顆眼淚打了整半天也真夠累人的。

  我走進上都的擺攤區,開始留意有沒有合適的東西。

 

  是說,維拉西亞和千里瀟灑的婚禮也近在眼前,收了帖子按照道理是要送紅包的,可是聽說外國人不是這樣……對了,他們到底是哪國人啊?依照各國禮俗去送會不會比較好呢?

  站在一個滿是小玩意的攤子前,我想了想,最後決定求救。

 

  十分鐘後,笑得很開心的貓頭鷹和一臉怒意的狂風站在我面前。

 

  「……狂風你怎麼了?」

  「……沒事。」心情非常不好的狂風悶悶的回我,然後繼續低頭盯著地板不作聲。

  「小夢小夢,午安啊~」貓頭鷹顯然心情愉快,一如往常見面的時候那樣大力揮手。

  「阿貓,狂風怎麼了?」將貓頭鷹拖到一旁,小聲的詢問他;狂風還佔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啊,」貓頭鷹笑笑,看了狂風一眼:「沒什麼,起床氣。」

  「起……現在都下午了!」

  「唉呀妳也不是不知道,這遊戲有多少夜貓子嘛。」笑,貓頭鷹回答:「狂風好像是那種要輪班的工作,這陣子剛好輪到晚班,所以現在應該是睡覺時間吧。」

  「那他剛剛掛網睡覺?」

  「對啊。」

  「那他怎麼還會看到我的訊息叫他過來?」

  「因為我剛剛好叫他陪我去打怪咩。」貓頭鷹回的理所當然,我卻聽得很無言。

  「……要不要讓他回去睡覺?」我看看那邊的狂風,發現他不是在生什麼氣,他根本就已經站著睡著了吧?

  「不必啦不必,反正明天放假。」貓頭鷹一副沒關係的樣子,跑過去往狂風背後一拍:「喂喂不要睡了!走吧!」

  「──……」狂風轉身顯然很想揍人,但是看到是貓頭鷹又好似沒辦法的放下拳頭:「去哪?」

 

  「逛街。」

  「……你要買什麼?」

 

  「買你的聖誕禮物如何?」貓頭鷹好像很認真的問了,眼中笑意漸濃。

  「一點誠意都沒有。」狂風沒好氣的回答,伸了懶腰「有人禮物當著別人面前買的嗎?」

  「我啊我啊!」

  兩人拌嘴起來,狂風臉色也好很多,看來在我忙著處理工會的事情時,這兩人的感情也好上許多啊。

 

  「小夢,走吧!」

  「快來啊,妳在發什麼呆?」

  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兩然,我一怔,然後笑了起來。

  「喔喔!」

 

  對呢,我現在,不是在窗子裡往外看,是可以走出去的呢!

  真是太好了。

 

 

  雖然不太明白冬饗宴為什麼不是在聖誕辦,但是聖誕節有著官方的活動,每個城鎮──無論是官方的或是公會城在廣場都被放上了幾個宴會npc和長長的宴會桌,桌上的東西自然都是免費供應,npc販售的煙火、酒、官方小禮物當然都不貴,非常的有過節氣氛。

  『神無就是這點做的非常好,GGA在照顧玩家方面真的非常盡心呢。』貝伊諾這麼說。

 

  忙了將近兩個月沒上的晨星今天晚上也出現了,同樣套上了淺藍深藍的聖誕毛衣,穿上整套的毛線製品,開開心心的和大家聊天。

  貝伊諾好像為了發禮物整天到處跑,直到晚上才回到城裡的他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在遇到晨星的時候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當然沒有錯過在旁邊的會長,可是會長和晨星卻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和對方手上的東西,直到貝伊諾離開他們兩個都沒有回送給貝伊諾任何東西。

  這倒是很稀奇的一件事。

 

  「小夢,我好像每次見到妳妳都在想事情啊?」貝伊諾發現了我,過來的路上也同時開口問著「這麼多事情讓妳想啊?」

  「喔……也沒有。」我笑,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然後有些遲疑,從物品欄中拿出之前和貓頭鷹、狂風他們一起逛街時買下的禮物:「這個……聖誕快樂。」

  貝伊諾靜默了幾秒,突然之間的安靜讓我們有點突兀,正當我以為他不會收下時,他伸手,接過。

 

  「聖誕快樂。」他說,然後也同樣的交給我一個小包裹。

  從他手上接過的東西感覺特別的特殊,手不斷的抖,手碰到的時候,腦中似乎有點空白。

 

  「謝謝……」

  「好好玩,今天。」貝伊諾說完,轉過身去。

  在他走開後我鬆口氣,手上的小包裹用著可愛的綠色包裝紙,開口用著很可愛的聖誕樹貼紙作為封口。

  抬起頭,想要看看貝伊諾往哪走去,卻發現會長看著這邊,眼神有些……怪異,晨星早已不知所蹤。

  心虛的低頭,然後耳中聽見貝伊諾的聲音。

 

  「喔!這不是準新郎跟準新娘嗎?」貝伊諾遇到了一同前來、根據貓頭鷹說是來白吃一頓的維拉西亞他們,上去打了招呼:「抱歉,你們結婚那天我有事,不能去了。」

  「沒關係,不強求。」維拉西亞很直接的回答,反倒是千里瀟灑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笑嘻嘻的伸手。

  貝伊諾好像也懂了什麼,他打開他的物品欄東翻西翻,最後拿出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飾刀。

  「預祝新婚愉快。」他說,然後將飾刀交到千里瀟灑手上。

  千里瀟灑接過那刀的時候還是笑嘻嘻的,但是等他認真的看過飾刀的說明之後,那張驚愕的臉怎麼看怎麼好笑。

 

  「維維維維維拉……這這這個……」捧著飾刀到維拉西亞面前,千里瀟灑結巴著說「是『海盜的裝飾刀』!!!!」

  一直都是處變不驚的維拉西亞在聽到這句話後也是微微變了臉色:「海盜的裝飾刀!?」

  貓頭鷹悠哉愉快的撫著手上的琴,狂風也是自顧自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起了冰淇淋來吃──是說冬天吃冰淇淋會不會太冷了點?

  兩人看了看貝伊諾送上的禮物,倒是沒有什麼太特別的表情,我一頭霧水想問的時候貝伊諾有些尷尬的笑笑。

 

  「抱歉,原本是想著過幾天叫小夢幫我一起拿過去的,就……那個我先走了!慢慢玩不用拘束。」打著哈哈一下子溜的無影無蹤的貝伊諾我想問也沒辦法問。

  維拉西亞和千里瀟灑兩人看著刀又愣了好半天,然後維拉西亞輕歎一口氣。

  「結婚還能賺這麼多,真不虧本。」他說。

  貓頭鷹和狂風都笑了起來,我走到貓頭鷹身邊,拉了他一把。

 

  「那把刀是什麼刀?」

  「是海盜系列的東西吧?」貓頭鷹說:「作為普通的飾品也很漂亮、要用的話,因為各式賦予都可以無視規則的付在上面,所以價格也不算便宜。」

  「貝貝還是以前那樣,隨隨便便出手就嚇死人。」狂風也走過來,咬著冰淇淋小湯匙說:「估計他們只要在這邊多轉一圈,那些知道他們要結婚的後宮會員多多少少都會送點東西……受到貝貝的影響這些人都超愛送禮物的。」

  「真是有人情味。」貓頭鷹笑道。

  「人情要是做的不好就變成債了。」狂風白他一眼,說。感覺像是意有所指,可是貓頭鷹只是笑嘻嘻的帶過,手上的琴登登登幾聲好像在製造效果。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禮物也太重了吧?」終於恢復神智的千里瀟灑把刀收進物品欄:「害我都嚇到了。」

  「依照貝貝的個性他應該有準備別的東西,只是因為臨時遇上你們又來不及從銀行之類的地方取出來,才會送這個。」狂風依照他對貝伊諾等人的瞭解,解釋:「搞不好這是他身上最便宜的東西了。」

 

  「……我說神人真不是凡人能當的。」

  「如果誰都可以當就不叫神人了。」維拉西亞和千里瀟灑兩人同時感嘆。

  「好啦,反正都送了你們也……安心收下吧。」我想想,告訴他們:「我看他在準備禮物上也是花了大手筆。」

  「當然!進了我的口袋可就沒有出來的一天了。」千里瀟灑一下就想開,笑著回我:「這麼漂亮的東西,我要留下來,更何況我還可以用。」

  維拉西亞沒有作聲,只是在一旁看著他。那樣溫柔的眼光讓我想起了一直在貝伊諾身邊看著他的會長,一時之間,心中有點酸澀……

 

  這一對已經有了好結果,而會長和貝伊諾……我呢?

  想要和貝伊諾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先不要說別人肯不肯,貝伊諾自己有自己的主見,不是一個隨便就會被人說動的人,他要是願意,天塌下來他都會有辦法;但他要是不願意,無論用盡什麼方法都沒有人可以讓他點頭。

  我清楚的知道、會長也清楚的知道,所以,更顯的悲哀。

  明明這麼的清楚明白,卻怎麼也脫不出身。

 

  「那,你們開開心心的玩吧。」我不想在這種時候感傷,前面還有這麼多人,貓頭鷹和狂風、維拉西亞都是心細的人,難說不被他們發現。解決不了又讓人一起擔憂,何必呢?「我也要去送禮物,加入聖誕老公公一員。」

  「是聖誕老婆婆吧?」笑,貓頭鷹打量了我全身一遍:「有感覺喔。」

  「是蠻像的。」狂風跟著看上看下,最後又是聳肩,然後掏出了一個小東西:「給妳,聖誕快樂。」

  我手忙腳亂的接過那個忽然被拋過來的小東西,不等我接穩,貓頭鷹也有樣學樣,跟著丟來一個東西:「接住接住!」

 

  「嗚哇你們當我是海狗啊!」

  「噗哈!」

  「瀟灑,女孩子這樣笑很不文雅。」狂風淡淡的說著,千里瀟灑先是一怔,後來反應過來差點尖叫──還好維拉西亞快速的摀住他的嘴。

 

  「你……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問。

  我、狂風、貓頭鷹看了看對方,呵呵一笑,然後非常有默契的各自散開逃走。

 

  「嗚啊啊啊───你們給我站住!」千里瀟灑驚人的大吼在身後傳來,然後聲音隨著我離的越遠而越小……

 

 

  鬧了大半夜,該送的人都送的差不多了,胡鬧的傢伙也大多累攤或是被自家會長、團長、或者隊長等等抓去解決,煙火施放完畢的天空中已經不留一絲痕跡,乾乾淨淨的夜空只剩下星光與雪花。貝伊諾、會長、晨星這些大頭早在一開始和大家打過招呼露過面、送完東西後就消失人影,我打開好友欄,三個人已經下線了。

 

  不知為何的,有種感覺:今天是最後一次齊聚了……

 

  「小夢,有沒有水?」解析一臉痛苦的走來,問我:「差點沒被血月他們灌酒灌死……」

  我笑,跑去桌邊弄了一杯水,想想加上幾滴檸檬汁進去,才拿回來給解析。

  解析一口氣把整杯水灌下去,然後大大的喘出一口氣來。

  「啊──差點就死了……」心有餘悸的解析有些不顧形象的坐下,彷彿攤在地上的動作讓人啼笑皆非。

  「這算是應酬嗎?」

  「算吧?」解析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就算是在遊戲裡也不是能這樣狂喝的……晨那傢伙根本算準我們灌不到他酒,竟然塞給我一大瓶後就下線!下次看我不解決他……」

  晨星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大打噴嚏……

 

  我在解析身邊坐下,跟他一起看著廣場:那邊還是燈火通明,官方的這些npc要到現時時間的明天早晨才會收掉,所以還有不少人在那邊打算徹夜狂歡。

  「遊戲啊……真的是很特別的地方呢。」我說。

  「嗯?」

  「你看,大家在這裡都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情,也不用擔心受傷、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拒絕疼痛……」我一項項數著,數一項就想到自己一次:「多好……就算現實上什麼也不能做,在這裡都能實現呢……」

  可以玩、可以和朋友一起做各種事情、可以冒險、可以和人打架,也可以看到多種世界風貌。

 

  「一個遊戲就夠了……」一個遊戲,就可以讓我一圓多年宿願。

  「……小夢,妳──」解析低聲的開口,遲疑了一陣然後還是問了出來:「妳是不是,情況很糟糕?」

  我沒有回答。

  解析看著我,那視線讓我不敢面對他。

  「妳說妳家和會長家有生意往來,會長家是什麼樣子我略知一二,能和他家牽扯上關係的妳家,也不會是什麼能夠小瞧的家庭……但是妳卻……嗯,然後妳又說過,妳身體不好……」

  「解析……」我嘆氣,依舊不敢看他:「我不想,談論這些事情,關於我的身體。」

  「……抱歉。」

  「嗯嗯……」搖頭,我屈膝,雙手抱著:「多少會疑惑吧,像你們這些人精。」

  「……真要是人精就什麼都不問了,跟貝貝他們比起來我差得遠呢。」笑,解析說著,伸手拉起我的圍巾尾端:「妳這樣看起來真有聖誕節氣氛。」

  「你就直說我像聖誕樹我也不會生氣。」原本就是一堆小絨球,現在我的顏色又是綠色,看起來整一棵活動聖誕樹。

  解析笑起來。

  「啊,說到這個我才想到……」剛好話題到這邊,我也就順勢拿出準備好的禮物:「聖誕快樂,解析。」

 

  手上的小盒子花費了整個下午在找(雖然也順便找了給大家的禮物),木質盒子上了銀色的漆,盒蓋上撒了一點金粉,配上銀藍色的緞帶相當漂亮又有質感,最主要的是這和做成飾品的人魚淚珠顏色很相配。

 

  解析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盒子,表情上有些不可置信。好久他才伸手,接過了盒子的手在顫抖,就像我剛剛接過貝伊諾的禮物時一樣。

  「謝……謝謝。」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禮物,道謝的聲音與平時的聲音比起來特別的──澀了些?

  「嗯……那個,」因為解析的反應導致我也不知為何的有點緊張起來:「你、你送的東西,所以我……嗯……」

  其實就是一句謝謝你的聖誕禮物和這是給你的回禮,為什麼腦子裡想好了卻總是說不出來?

  解析沒有在意這些,他小心的拆開緞帶、打開盒子,那種視若珍寶的舉動讓人心裡一暖;在看見盒子裡的東西時,臉上那種淡淡的微笑真的非常……好看。

  有種,就算貝伊諾也比不上的感覺。

 

  「謝謝。」這一聲謝道的正常許多,解析的表情也好了很多「不過這個,不好弄到手吧?」

  「這個嘛……」故意的賣了關子,我笑:「禮物什麼的,不是就是讓人摸不清價值,才會有趣嗎?」

  解析看著我,伸出手來輕輕的往我頭上一敲:「喂喂,連我都敢隱瞞了啊?」

  「嘿嘿。」

 

  天上的雪花改變了,五顏六色的漂亮雪精靈乘著雪絨球而來,他們亮晶晶的翅膀撒下金、銀粉,繞的整個城鎮、整個天空、整個雪地都是亮晶晶如同星河一般。

 

  這是聖誕節的活動到了尾聲,告知大家今年的聖誕準備結束。

  天空中突然綻放的煙火、全世界響起的聖誕歌,所有人安靜的看著天空,看著那璀璨的煙火。

 

  「聖誕快樂。」解析看著我,說。

  我將視線從天空中收回,轉而看向他。

 

  「聖誕快樂。」笑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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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kuyai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