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突如其來(二)

 

  千里瀟灑跟維拉西亞的婚禮進度如預期一般,帖子也都送出來了,我試著打了貝伊諾的電話,卻直接轉進了語音。

  很忙吧他……從新聞上看見的,馬不停蹄的在各地四處轉,參加的節目、講座多的無法數清。

  千里瀟灑曾經問過我到底要不要發給貝伊諾,最後決定是由我轉達就好,而會長、晨星那邊,或許可以藉由貝伊諾去說。

  千里的意思是不想太出名,但是維拉卻說,就只一次,她希望能做出最好的婚禮。

 

  晚上,下了線,我看著桌邊的電話,再次撥號。

 

  嘟嘟的聲音傳來,通了。

 

  『Hello?』

  接起電話的人說的是英文,但是那溫潤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柔、風一般的淡然,不是貝伊諾是誰?

  「貝伊諾?」

  『Oh……小夢?』或許因為我說的是中文,所以貝伊諾很快的轉換了語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維拉他們的婚禮確定日期了,我那天有傳簡訊但是不確定你有沒有看見……」

  『嗯,我有看見。』貝伊諾回答,然後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小,大概是離電話有點距離,之後又恢復。

  「那結論是?」

  『抱歉,怕是不能去了。』貝伊諾這麼說著,『那天正好是最大的那場談話會,之後的應酬……推不掉的。』

  「這樣啊,沒關係。」我回,反正千里也不是很想太出風頭,或許這樣也很剛好吧?「你好像很忙啊?」

  『行程很滿,』貝伊諾說,然後我聽見了翻動書頁之類的聲音。『原本想著可以去找晨一起吃壽喜燒,看來好像沒有機會。』

 

  「……這時候日本好像很冷了?」

  『冷啊,都快要下雪了。』貝伊諾贊同:『台灣呢?』

  「開始漸漸轉冷中,長袖外面要再套外套了。」

  『嗯……』貝伊諾安靜著,沒再接話。

  我拿著電話,兩邊都沉默的情況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尷尬;時鐘滴滴答答走動的聲音變得很響亮。

 

  「你什麼時候要來台灣?」最後,我問。

  『一個月後。』貝伊諾回答,顯然找不到話題他也有些尷尬:『到時候w會來接我,我在台灣都住他家。』

  「……這樣好嗎?」

  『也沒什麼好或不好,他比我更理智更清楚呢。』貝伊諾輕笑,說。

  「是嗎……」

  『他很清楚啊。』貝伊諾說的有些語意不明,似乎也不太打算在這話題上糾纏太久:『公會有沒什麼事情?』

  「沒有,最近都很平靜,平靜到讓我覺得之前的事情好像都是夢。」

  『這樣很好啊。』笑著,貝伊諾說:『不就是夢嗎?醒了,還是要回到現實世界的。』

  「說的……也是……」

 

  是啊……不就是夢嗎?睡在那個機器之中做著一場美夢,相識、相交、共度難關、開心歡笑。

 

 

  「的確都是夢一場呢……」而這場夢,還能夠繼續做的時間,剩下多久?

  『是啊……欸──十二點了!?』貝伊諾在那邊突然驚愕的大聲嚷起來:『糟糕,晨會生氣……我要出門了,先掛了喔。』

  「咦!?十二點了你去哪!?」

  『跟晨約了吃宵夜,掰掰,下次再聊!』急急的說著,掛斷前還聽見貝伊諾的慘叫。

 

  電話中傳出了機械音,我苦笑,看來除了忙公事,他的私事也不少呢,果然是個大忙人啊。

 

  我看著我的遊戲間,一桌電腦、一架網遊機……啊啊就是這個小小的空間,不過五坪的空間,讓我在這一年內笑了哭了怒了──還有愛了。

  「我到底是在做夢呢,還是真正的擁有過呢?」自言自語著,我問出了這個無人能夠回答的問題。

 

  『如果,我在虛擬中什麼都能做,而我在現實中什麼都不能做,那我到底是活在虛擬還是在現實?』

  我到底……

 

 

 

  日子一天一天過,跟冬天一樣寂靜下來的遊戲之中,逐漸的少了許多人:赤焚、艾蘭諾開始準備升級考試,上線的時間越來越少;呆子出差、君草趕結稿也都少上了,閒人團的三個孩子們最近也開始期末考試,上線猛打怪當發洩之外也很少講話。舞玥的公司好像要準備稽核,她忙著整理文件,上線時間從晚上延至凌晨,也只出現幾分鐘就消失。

  如同過去一樣的站在廣場上,巨大的聖誕樹已經取代了公園,但是上頭還沒有裝飾──解析說,後宮的聖誕樹裝飾一向是由大家一起準備的,當聖誕樹出現之後,打到什麼東西,只要想掛都可以掛上去。

  雙子星還沒有被掛在樹上,據說解析花了好久的時間勸說會長不要這麼快把它掛上,受到糖果蛋糕餅乾襲擊的滋味可不好受。

 

  真想早點看看那是什麼樣子啊……

 

  聖誕節,印象中的聖誕節總是很安靜,小小的聖誕樹在客廳裡擺出,上頭纏著小燈泡、裝飾條,大大的星星在頂端閃爍,下面都是禮物。

  可是很安靜,真的很安靜。

 

  明明不大的客廳裡只有我一個人,作為商業性高過紀念性質的一個節日,商人怎麼可能有空放假?爸爸媽媽都沒有辦法回來,只能快遞回無數的包裝精美、內裡也同樣精美的禮物,讓安莉事先放置在聖誕樹下等著我來拆。

  安安靜靜的客廳裡,我只記得明亮的燈光、溫暖的暖氣,柔軟羊毛的地毯,還有自己不斷在拆著禮物、包裝紙的聲音。

 

  好安靜……好安靜啊……

  不過今年應該可以過得很愉快吧?

 

  想想,那棵聖誕樹好像又大了許多。

 

 

  「小夢,妳又再看聖誕樹?」

  「解析,你忙完啦?」

  解析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半精靈這個種族的坐姿很帥氣,相比起精靈天生得高貴優雅,半精靈的灑脫、俊逸又是另一種風格。聽說神無之中最受人歡迎的是精靈女性,然後最受女性玩家喜愛的是半精靈男性。

  「這棵樹,往年都會裝飾的超級華麗。」解析說,抬頭看著高聳的聖誕樹,「根本都看不到樹葉,我都說他是棵禮物樹。」

  「禮物樹?因為東西太多?」

  「是啊,而且掛在這棵樹上的東西在聖誕節結束後都可以任意拿走。」

  「是喔?那大家都掛些什麼?」我問。

  「不一定,看看大家那時候在瘋狂什麼。」解析想想,回答:「去年,剛開鑽石鎮諾博多的時候,大家一窩蜂的擠在那邊,那次聖誕節這棵樹上有一半都是鑽石製品。前年好像正好趕上惡魔庭園開放,結果滿樹都是惡魔叉子或是翅膀。」

  「……惡魔叉子或是翅膀……」想像一顆樹上差滿了黑色的惡魔叉子,掛著惡魔的翅膀晃啊晃……「那哪是聖誕樹啊?根本是針山吧!?」

  「妳這麼一說倒是挺像的。」點頭,解析贊同。

  說說笑笑之間,幾個公會會員經過了廣場,站到了聖誕樹底下。一個天使族的少女手上抱著一堆東西,拍拍翅膀飛起,底下的人吆喝著要她往左往右,然後好不容易定了位置,原來是要掛禮物。

 

  「啊,有人來掛了。」解析說。

  「今年在流行什麼呢?」我問。

  「不清楚……最近好像沒開什麼新地圖,看看他們掛些什麼。」

  一顆、兩顆、三顆……

 

  「哇勒!那不是巧克力嗎!?」

  「好大啊……」

  我跟解析都看的傻眼,看他們把一堆二十來顆的巧克力掛在樹上,然後笑嘻嘻的走掉。

  「……這該不會是今年要掛的吧?」

  「我也不知道了……」解析沉默,看著另一邊又走過來幾個人,看來同樣是準備掛禮物。

  半天的功夫聖誕樹下層已經掛了不少東西,大半都是糖果,少部份是什麼武器啊、飾品啊,甚至還有皮革。

  「……掛皮革的是希望工匠們能幫他打防具嗎?」我看著皮革隨風飄,愣愣的問。

  「可能只是剛好打到吧……」解析無奈。

  在樹下晃一圈,細細的看了今天被掛上去的東西,我們兩個疑惑著今年到底物什麼會大家都想掛糖果時,看見難得出現的會長正往這邊過來。

  「唷!是會長。」解析淡淡的打了招呼,站定腳步。

 

  「嗯?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看聖誕樹。』」我們同時回答。

  「……今年是怎麼了……」會長抬頭觀察了聖誕樹,滿臉無奈:「不會是貝貝跟他們已經串通過了吧……」

  「這跟貝伊諾有什麼關係?」

  「貝貝最愛甜食。」解析替會長回答我的疑惑:「最早想要雙子星還是因為會長疼他。」

  我很清楚的看見會長白了解析一眼,不過……

 

  「會用到『最早』這個詞的意思是……這東西該不會只用一次就會消失吧?」我問。

  「是啊,所以每年都要打一次。」

  「哪有每年,去年沒用。」會長說著,手上一把小刀拋啊拋的:「砸糖果蛋糕餅乾不是很有趣嗎?」

  「是啊很有趣,你那幾天就不要給我躲在副本不出來。」解析撂狠話「都是我在被砸,你當然有趣。」

  「──解析,你好兇。」會長難得的露出了弱點:「我做了什麼我……」

  「這是你這幾天又狂下副本結果把聖誕活動都丟給我處理的報復。」

  「往年不都是……」會長講到一半,好像看見在一旁偷笑的我,眼神掃過來:「十二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咦欸欸欸欸!?」

  「妳跑一趟SOA,跟他們說我們下次吃法老的時間。」

  「……這種事情要我親自去一趟嗎?」我下意識的反問,倒不是不願意去,只是往常如果有要跟哪個友盟一起吃王或打副本,不都是直接會長或解析和他們的主事者通過話就可以嗎?

  「嗯,要妳去。」會長肯定的說:「因為我和解析還有事情。」

  解析似乎從剛剛就在想著要說什麼,但是一下被會長點了名還是愣住。

  好吧,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去一趟也不會怎麼樣。

 

  「那我現在去?」

  「妳去吧,他們把那個無月帝國的城搶下來了,應該不會亂跑。」

  原來他們真的把那個公會的城給搶走了啊?不得了。

 

  「好吧,掰掰,有什麼事情再叫我。」

  「嗯。」會長隨意的回了一句,然後走到解析身邊。

  我要離開之時,他們兩個已經交談起來,說些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解析最後還是抬頭,望了我一眼。

 

  那一眼的樣子,似乎很眼熟。

 

 

  SOATEAM這個公會其實我真的很少跟他們接觸,其中之一的原因是他們之前居無定所,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人都很『奇怪』。

 

  「吃法老的時間到了啊?」據說是SOATEAM會長的A說,好像在自言自語:「好吧,來釣魚吧。」

  「蛤?」我們剛剛不是在講要去吃法老的事情嗎?

  「欸……用蚯蚓來釣好了。」

  他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咦?這不是後宮的聖司嗎?」剛剛從別的地方回來的SOATEAM副會長STER看見我,雙手在褲子上一抹,開心的打起招呼:「今天怎麼會來?」

  「來通知你們打法老的時間到了。」

  「欸?又到了啊?」STER看來也是一臉恍然大悟,「又到這個時候了喔。」

  「嗯,會長叫我來說一聲。」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長要特地叫我過來,害我現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A你又釣魚?」STER先看看自家會長在做什麼,發現對方在釣魚之後聳肩,拉了我一把:「讓他釣,他想釣鯊魚想瘋了。」

  「……這不是淡水的河流嗎!?」就算我沒看過鯊魚也知道鯊魚不會出現在淡水河中,這是怎樣!?

  「喔,正確的說是巨大食肉魚,因為長得像鯊魚就叫他鯊魚了。」STER解釋:「最近A天天在釣。」

  「……那能做什麼?」

  「可以吃。」STER

  「……」

  為何我突然覺得這個SOATEAM的會長A也是個跟白詰差不多的傢伙?

 

  這公會佔領了無月帝國的城之後沒有把城做太大的變動,比起後宮稍微小一點的公會城一樣是應有盡有,中央廣場雖然小上一圈,但是他們還是弄出了一個像是小型遊樂園的地方,擺著鞦韆蹺蹺板之類的東西。

  STER帶著我一起坐上鞦韆,在這裡看不到其他的人。

  我知道SOATEAM的人本來就不多,但是沒想到會少到這種程度──在後宮,廣場前坐不到十秒鐘最少就會看到一個人,我跟STER在這邊已經坐超過十分鐘了,還沒看到一個人。

  「你們公會的人呢?」

  「啊,伊米捷斯帶著他們去打半獸人了。」STER回答,晃晃鞦韆:「應該一下會回來。」

  「喔……對了那個,打法老,呃……我也是第一次跟你們,有沒有要注意什麼,或是要我轉達的?」感覺再坐下去會更尷尬,我問。

  「沒有啊,OK啦。」STER笑笑,看著我:「問一下,妳來之前在做什麼?」

  「咦?沒做什麼啊。」我對於這個問題有點疑惑:「跟解析在廣場聊天而已。」

  「……那誰叫妳來告訴我們要打法老了?」

  「會長。」

  「……妳還是,晚點回去好了。」

  「欸?」

  「妳走的時候W在和解析談事情吧?」STER說:「往年這件事情可是W直接發密語過來跟A說的,妳說今年為什麼突然叫你來呢?」

  「……打發我?」

  「啊,妳很清楚嘛!這樣好辦。」STER笑:「所以妳晚點再走吧!要不要去釣魚?」

  這公會的人怎麼三兩句不離釣魚啊?

 

  「你們到底有多想釣到魚啊……」

  「超級想喔!」

  「……」

 

  是說,會長到底想要跟解析說什麼、又為什麼要把我支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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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kuyai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