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天空幸福論

十六、競技賽（五）

　　貝伊諾走回看台，看不出來對於輸掉這場有什麼樣的反應，晨星跟會長一個坐到他身邊一個站在他面前。

　　「貝貝沒事吧？」

　　「貝貝我會幫你報仇的！」

　　貝伊諾笑笑：「沒事啊，就是有點感慨而已。」他回答。

　　恐怕是兩人已經理解了貝伊諾的意思，接下來都沒有再說話；貝伊諾一個人坐在那邊發了陣子呆，然後站起，拍拍屁股說了聲再見就走出會場。

　　場上的比賽剛剛結束，下一場就是晨星跟飄零伊人的戰鬥。

　　「晨，加油啊！」臨走前給了晨星一個拇指，貝伊諾在晨星隨意的揮手之下離去。

　　想了想，我最後，還是站起，想要跟他一起出去。到底是什麼事情讓貝伊諾會拋下晨星的戰鬥？說不定他真的很難過？

　　「小夢，妳去哪？」在旁邊的解析問我。

　　「出去看看……」

　　解析看我，沉默一陣。

　　「去找貝伊諾？」他問。

　　反正無法隱瞞，也不打算隱瞞，我點頭：「他不看晨星的比賽耶，我擔心他怎麼了……」

　　解析點點頭表示知道，但是再我轉身正要走的時候，他卻又叫住我。

　　我回頭，他略微的張開嘴，可是頓了一陣，卻還是什麼也沒說。

　　「解析？」

　　「不，沒什麼。」最後，他這麼說：「小心一點。」

　　「嗯，我知道。」笑笑，回過他後快步離去，場內已經傳出喧嘩，再我臨離去前的一撇看見，晨星和飄零伊人都已經站在雷台上。

　　「貝伊諾！」

　　前面的人停住腳步，會場附近的人很多，無法入場而在外頭看轉播的人也不少。聽見我喊貝伊諾的名字立刻轉過頭來看。

　　貝伊諾等著我跑前，柔柔的笑了笑。

　　「什麼事？」

　　「呃……你怎麼不看晨星的比賽？」我追著他出來要做什麼？

　　突然被問了什麼事情，才想起其實什麼事情都沒有。一開始就沒有藉口現在被盯著看更是想不出借口，貝伊諾大概是看穿了這點，只是指著傳陣的方向，輕輕的問了。

　　「我要去一個地方，妳要跟來嗎？」

　　「不打擾的話，我沒問題！」我很快的回。

　　「那走吧。」他說，沒有任何遲疑的轉過身往傳陣的方向走去，而我靜靜的跟在後面。

　　從會場傳送到沒去過的一座城，然後走出城外，偏僻的小村莊外有許多的果凍，看起來就跟新手村那裡一模一樣。這裡沒有任何的玩家，npc們也都百般無聊的自己聊起天來，看見我們出現著實吃驚了好一陣子。

　　貝伊諾和食品店買了幾個糖果點心，然後帶著我從村子的另一個門離開，順著小小地山徑，爬到村後的那座矮山上。

　　「這裡也是一個新手村，可是已經沒什麼人會出生在這了。」他說。

　　「為什麼？」

　　「很久以前，這裡有人常常在屠殺新手，沒人制止之後就是現在沒有這樣的人了，新手們也多半不會選這。」他回答。

　　「是喔……」

　　「我也是在這裡出生的。」

　　「欸？」

　　「雖說被貫上了最強超魔導的稱號，但是」他無奈的笑笑，但是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懷念居多：「等級一什麼都沒有的新手怎麼樣也是比不上高等的人吧，當時也是被殺得很慘的一員。」

　　「欸欸？」

　　「欸什麼？我也是有新手時旗的好嗎？」他笑罵。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貝伊諾談起他以前剛剛來玩的事情：他是因為知道白詰在這遊戲才來的，沒想到在這裡他竟然參與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成就──後宮的創建與成立之中有他的參與，在這裡的朋友超過以往的所以遊戲，以至於現在如果要他繼續追隨白詰換遊戲，他也必須好好的琢磨一番。

　　「那個……其實，他從不需要你們做什麼的……」我說：「他說的：『白詰早已忘記過去的事情，白詰可不是什麼事情都會記得的人。』」

　　貝伊諾沉默，手下把旁邊路過果凍堆疊起來的行為慢下來。

　　「我知道。」他說：「他不會計較，是我們自己要跟著他跑。」

　　「白詰……和你們到底有什麼淵源呢？」我小心的問，對於白詰的好奇難得的大。

　　雖然上次見過白詰，可是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會強於貝伊諾他們──好吧我是指遊戲內而不是指他的人；白詰是個奇妙的人，彷彿到他周遭就會被他吸引，被他朱紅色的眼睛一看，就像是會失了神似的。

　　說句實話，我偶爾在想起那雙眼睛之時，會懷疑他真的是人類嗎？

　　「白詰……我不知道他在現實是什麼身份，在網遊中他無人能敵。」貝伊諾輕聲說：「大部分都是玩刺客系或是召喚師職業的他比起阿伊和曜晨都要來的強悍許多，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pk贏過他，他就是那種也許低等卻都還能不輸的人。」

　　低等、不輸……

　　「逃得走嗎？」

　　「他的話，就可以。」貝伊諾回答：「白詰並不重視名聲、名譽，老實說他的判斷……很多時候都是異於常人的。」

　　「異於常人？」

　　「以在遊戲裡來說，就不牽扯到現實上好了，斷手卻會獲得殺死敵人的機會，和丟臉卻可以全身而退，妳選什麼？」

　　「欸？這選擇都好討厭耶！」我回答，想了一陣：「如果是我……我想會選殺死的人吧？」

　　「我也是，大部分的人在遊戲裡時大概都會選一，但是白詰他一定會告訴你──『當然是全身而退然後慢慢整死他。』這樣的結果。」

　　「……這答案怎麼好像和原本選擇不太一樣？」我無言：「不過你一講我倒是可以想像出來他的確有可能這麼說。」

　　「是啊……」嘆氣，貝伊諾安靜下來。

　　被抓去堆疊的果凍們瑟瑟縮縮的看起來好可憐，我跟著蹲下來，把果凍們輕輕搬開。

　　貝伊諾沒有制止我的舉動，他索性的席地而坐，看著天空發起呆來。

　　我真的很喜歡看著他，原因，也在最近隨著觀看他、靠近他的時間越多，越來越清楚。

　　我喜歡他……

　　低頭，我閉上眼睛，想著：我喜歡他。

　　論外型，那樣搶眼的美麗金髮、那精雕細琢藝術品一般的五官和臉龐，還有不輸給女孩子那般纖細的身，再加上怎麼樣都惹人注目的、華麗的服裝，只要往個地方隨便一站，就可以把大半的人目光吸引住。

　　而說起氣質，同樣造型的角色絕對不少，但是要像他這麼出眾、這麼的……嗯，很難言語說明的那種感覺。

　　我知道，他的表象很有可能都是演戲，實際上的他是怎麼樣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對我的關心、對我的照顧可能都只是假的，但我還是忍不住的喜歡他。

　　以前總笑電視上的連續劇，笑他們愚蠢，明知道對方如此卻還是死心塌地，直到自己遇上了，才知道真正喜歡上，不用愛，就已經可以為之瘋狂。

　　啊啊……怎麼會這樣呢？

　　「貝伊諾……」

　　「什麼？」

　　「──你喜歡的是飄零伊人、還是晨星？或是會長？」

　　貝伊諾看著我，緊閉著嘴。

　　「啊……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隱私，我只是……很好奇……很好奇……」聲音越來越低，這原本就是一個尷尬又無禮的問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那個……不然你當我沒說好了。」

　　「我們回去吧。」他果然沒有回答，但是站起了身：「晨打贏阿伊了。」

　　「欸！？」

　　晨星贏了飄零伊人的事情早已傳遍全場，當時怎麼贏得也有了錄影──兩個人都發動所有的特技，最後晨星竟然是用緩速術配上一連串快到難以數清的亡靈擊把飄零伊人直接轟下台。

　　兩人都累的現在還攤在椅子上，難得看到的是連飄零伊人都這麼狼狽。

　　「伊小諾，我現在才知道惹天惹地千萬不能惹補師這句話是真的，」飄零伊人抱怨：「晨星這傢伙怎麼這麼難打？」

　　「你才知道，這傢伙不只嘴上很難纏就連那身本事都很囉唆。」

　　「貝貝你這聽起來與其說是誇獎不如說是諷刺耶。」攤在一邊的晨星拿起杖往他頭上敲：「敲死你！」

　　「才敲不死！」貝伊諾回嘴：「對了，你既然贏了，那麼那一位……」

　　「不要再跟我提他了，我想到他剛剛那個笑容就發毛。」晨星抖了一下，厭惡的說。

　　「怎麼？」帶著疑惑的眼光轉向會長，果然會長馬上就回應了貝伊諾的問題。

　　「那一位剛剛過來不知道跟晨說了什麼，然後就宣佈棄權。」

　　「……結果最疼老婆的是雷那爾啊？」飄零伊人似笑非笑的說。

　　「──飄零伊人，那天閒來沒事幫你算了算，近日可能會有女禍喔。」晨星沒有掉進這個坑，反而說出了讓人匪夷所思的話：「雖然不是大劫，不過看起來會持續好長一陣子的爛桃花。」

　　飄零伊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晨星這話什麼意思啊？」我悄悄問了坐在旁邊看好戲的解析。

　　「喔，晨家裡算是有經營占卜算命的，這個嘛……」解析笑：「不過我倒認為，這個與其說是預言不如說是詛咒。」

　　「……我說他們也太奇妙了吧？」會長是大集團的小開，貝伊諾是世界知名的明星，現在晨星又是這種神秘職業，那飄零伊人……

　　「飄零伊人是做什麼的？」

　　「據說義大利黑手黨，好像是老大之類的吧。」解析聳肩：「很奇怪吧？明明應該忙得半死的這幾個人為什麼總是在線上？」

　　「對啊超奇怪的……」

　　「你們兩個要講別人的壞話也稍微躲起來一下吧？」晨星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挑眉看著我們的他說：「還這麼大聲，是嫌大家耳朵住很遠嗎？」

　　「什麼叫耳朵住很遠？」

　　「就是耳朵不好，要說很大聲才聽得到。」解析好整以暇的解釋。

　　「喔……」

　　「好了別鬧了。」解析看著大家休息夠了，拍拍手，示意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所以，現在還在的參賽者是：會長、晨、魔月和曜晨？」

　　「是啊。」

　　解析安靜的思考了一陣，憑空用手畫了幾筆。

　　「魔月和曜晨八成不會打，他們兩個一向這樣。」解析說：「而魔月對於這次可以跟會長戰鬥很期待，十有八九會是曜晨棄權，那麼會長、晨你們兩個邊打一場，輸的人會跟曜晨爭奪第三名。」

　　「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突然提出這件事情。

　　「來開賭盤吧，前三名的順序。」解析說。

　　「賭……」

　　「喔，那我賭w會拿到第一，魔月第二，晨第三！」貝伊諾馬上加入並且掏出錢來：「賭五百萬！」

　　「我也要跟──」晨星舉手，同樣丟了一張支票：「一樣，五百萬。」

　　「跟。」會長同樣遞出支票，這是一張一千萬的支票。

　　真是有錢到讓我想揍人……

　　「那我要賭魔月第一、晨星第二、然後曜晨第三。」飄零伊人突然道出了冷門的排列，讓眾人看著他：「兩百萬就好。」

　　「……飄零伊人，出來決鬥。」會長冷臉，說：「讓你亂攪局。」

　　「我很認真，這個組合說不定有人會選喔。」飄零伊人用看起來很認真的臉說。

　　「好了好了別吵！」貝伊諾匆忙跳出來打圓場的時候解析已經轉而去跟公會推這次的賭盤，於是賭金又增加了許多──達到五千萬了。

　　「真是驚人的數量……」看著解析手上那疊厚厚的支票，最少面額都是一百萬。

　　「很賺，妳賭嗎？」

　　「還……還是算了……」看著那邊已經吵成一片的人，我有些汗顏的回答。

　　之後，果不其然的如同解析所預測，曜晨在上場前就表示棄權，根據他的說法是沒必要跟自家親姊打，反正最後得到的獎金都會是兩人平分，只要他們其中一個有辦法第一就好。會長聽了冷笑問他這麼確定魔月能得第一？曜晨也不畏懼的看著會長，雙手一擺表示他對自己的姊姊非常有信心。

　　「w，不要忘記，去年就是月贏了。」曜晨說。

　　「……所以今年才不可能讓她贏。」

　　「那要看個人實力，wraind，我認為你先贏了晨星再說吧？」曜晨說著，看了一眼還坐在椅子上的晨星，說。

　　而，因為曜晨的棄權，魔月不戰而勝，比賽直接又跳到晨星對會長。

　　補師對戰士，這兩個職業上來說沒有特別的相剋，兩人又都是強者，比賽的結果很難說輸贏。

　　更何況，感覺上這兩人新愁舊恨還不輕。

　　『光精靈玩家晨星　v.s　維曼人玩家wraind，預備──開始！』

　　聲音剛落，兩個人就迅速的發動了所有的特技。

　　「無詠唱、轉換術、血祭──發動！」

　　「光佑、輕浮力、雷刃劍──發動！」

　　晨星發動特技，左眼從原本的黑色變成了奇異的琥珀色，無詠唱所帶來的光將他繞住，手上的杖高舉，瞬間法術就下來了。

　　「緩速術！」

　　「雷霆！」會長在緩速術降到身上之前猛的用劍一指晨星，劍尖爆出的雷電幾乎和降到他身上的緩速術同時抵達晨星身上。

　　晨星閃開，擦到雷電的那隻手甩了甩，顯然是受了傷害。

　　會長的速度不見降低多少，就好像剛剛緩速術並沒有作用。

　　「怎麼會這樣？」我驚訝的問。

　　「因為輕浮力的關係。」解析回答：「輕浮力的能力是降低引力對自身的影響，所以發動後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也能夠拿起相當重的東西，缺點就是傷害質會下降。」

　　「那剛剛會長的劍尖怎麼會有雷電冒出來？」

　　「雷刃劍的效果啊。」貝伊諾接口回答：「雷刃劍是需要武器才能夠發動的屬性特效，會給武器上附加雷電系魔法技能。」

　　「但是……晨星不是不怕魔法嗎？」其實我想說的是他誰都不怕──大概除了雷那爾外誰都不怕。

　　「雷電的主要效果還是麻痺，傷害是其次。」貝伊諾回：「你仔細看。」

　　場上，晨星的動作的確緩慢了，不過他也發現這點，乾脆的停下腳步不再移動，而是給自己放了些輔助魔法。

　　「突陣劍！」

　　「暗壁！」

　　突然之間使出從未見過招式的晨星用一個叫暗壁的技能擋住了會長急刺而來的攻擊，接著立刻甩出反擊：「亡靈擊！」

　　會長一翻身，躲過。

　　「剛、剛剛那不是光精靈該會的技能吧？」

　　「對，那是暗精靈的技能，」貝伊諾說：「因為轉換術所以晨可以使用他會得那招在闇屬性中對應的招式。」

　　「──那不就更難纏了？」光精靈善於回復治療，他們難纏是因為只要不是一擊斃殺就幾乎沒辦法殺掉他們；而闇精靈的專長是詛咒和阻礙，他們難纏的原因在於不需要動手，光是丟詛咒就夠讓你頭疼致死！

　　融合了這兩個種族的優點，晨星真不是普通難打的！

　　台上的晨星給自己放下了許多種狀態魔法，有光有闇，但是唯獨沒有回血用的狀態魔法。

　　「晨星為什麼不放回血魔法？」

　　「妳發現了啊？」解析點頭：「那是因為他要發動血祭的能力，就必須要損血。」

　　「血祭的能力是什麼？」這些特技太多又太雜，我上網查找過一次，要從數以千計的特技中找到想找得還真的不容易。

　　「損失的血量越多，可以獲得越強大的魔法攻擊力。」

　　「可、可是如果不讓他損血，不就沒辦法贏嗎？」

　　「沒錯，很機車的一個特技吧？」解析說：「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在對方只剩下幾十滴血的時候被反敗喔！」

　　晨星……果然可怕。

　　會長自然是知道這點的，但他依舊繼續攻擊，完全不在意晨星越來越強、打在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的魔法。

　　「混沌星光！」

　　「聖盾！」

　　在晨星幾乎渾身是血的時候，他使出了最強的招式，威力強過之前我曾看到的任何一次。曾經讓我以為無法擊破的聖盾在這陣攻擊之後，那層光膜竟然碎成了千萬片一般、變成光點消失。

　　「什麼……嘛……」晨星喘口氣，按著自己的傷處苦笑：「可惡的傢伙，怎麼這麼硬。」

　　「你不是早知道了？」勾起了微笑，會長再次欺上前，手上的雙刀一紅一藍閃出漂亮的光芒，畫成了一道流線：「翔空雁斬！」

　　「光壁！」

　　「──碎月琉璃！」光壁擋下了第一波攻擊，會長沒有退開，立刻補上第二招──劍散出光芒，然後大量帶著淡淡黃色的光芒在一揮之後全部射向光壁，如同月亮碎片一般插在光壁上。

　　閃耀著光芒的小碎片美麗的像是玻璃，淡淡的黃色光暈在幾秒後消失，光壁也隨之崩潰。

　　「……嘖！」晨星訝異的看著自己的光壁消失，立刻拿起手杖要再造一個。

　　「散華千葉！」已經逼近到晨星身前的會長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手一動，劍剜出如千片落葉一般密集的攻擊，刺在晨星早已滿是鮮血的身上。

　　標示著兩方血量的板子之上，晨星的生命值歸零，即使擂台上的他還站著，卻已經表示輸了。

　　『維曼玩家wraind，獲得此場勝利！』

　　「該死！」晨星在回到看台上時還在大罵：「你這傢伙！偷偷穿好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你開心點吧，飄零伊人的兩百萬到手了喔。」會長似笑非笑的說，「不損裝備的pk當然要穿好一點，不然怎麼夠硬。」

　　「……貝貝你不要阻止我，我要殺了這傢伙！」

　　「晨啊你冷靜點啊……」

　　「不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這傢伙洩恨！」晨星大聲嚷著，然後撲了過去；貝伊諾、解析無力解決，乾脆的放棄和我一起在一旁開心看熱鬧，而看著晨星和會長的大罵跟戰鬥，想必明天論壇上又會出現：『後宮高層不合、競技賽上起了爭執』之類的傳言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