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過往

 

  昨晚,我們是掛在休息區下線休息的,上來的時候晨星早已上線,而貓頭鷹則是晚了我一步登入。晨星當時就有點疲憊,我在想他或許,整晚都沒什麼睡……更甚,他根本沒睡。

  我記得,晨星的衣服上,並沒有這麼多的紅色……

  在副本,傷害恢復很慢。晨星不願意用治癒術,但是我昨天並沒有見到那些紅的。

  路上的怪物依舊一波一波的出現,晨星的沉默有些異常,隊伍中剩下貓頭鷹偶爾的歌唱,沉悶的許多。

  高白塔已經在眼前,圍繞在她四周的是一座庭園,我們推開已經腐鏽的鐵柵門,走進這滿是雜草、碎石的庭園。那邊有一個噴水池在正中間,噴水的本體雕像已經失去了頭部,水也已經乾涸了,只是光從現在這荒涼的景象去推想,很輕易的就能知道原本是多麼的美麗。

  失去頭部的雕像和石柱上所雕的女神似乎是一樣的神像,她雙手併攏,往前伸出,擺出了給予的動作。

 

  「這邊有個動畫場景,站過來吧。」晨星說。

  移動過去,腳才剛踏上池子的台階,整個噴水池就開始發出微微的光芒。

  一瞬間,泛起了強烈的藍光!

 

 

  當可以張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美麗的無法言語的地方。

  四周不是枯死的樹木,也看不見滿是裂痕的殘破地板,眼前的花盛開著,微風帶著花香吹拂,鳥兒鳴叫,天空是美麗的淺天藍,看不見雲。

  我面前的噴水池,女神的雙手中央正源源不絕的冒出七彩泉水,而望過水池,那座完美無瑕的高白塔印入我眼簾。

  這是……

  我轉頭看四周,卻沒有看見貓頭鷹和晨星。而納悶著把頭轉回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名穿著全白、像雅典人服飾的褐髮女人緩緩走來。

  她身後,跟著一頭像狼,但頭上卻長著犄角、擁有鹿蹄的生物。

  我正在想該怎麼辦的時候,他們竟然穿過我而走到水池邊,停下,並且好像沒看到我似的,那女人開始說話了。

 

  「我該走了。」

  那女人這麼說,然後奇怪的生物只是看著她。

  「我不能帶你走,因為你也是這世界的生物。」女人嘆氣,伸手摸著那生物的下顎。

  我這時候才發現,那女人就和雕刻、水池的雕像還有龍族祭壇的女人一模一樣。

  難道說,這女人是神?

  「奇洛傑達,你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神獸,你會瞭解的。」

  「……吾主。」眨眨眼,那生物非常突然的開口,用著低沉的聲音對女人說話。

  吾主……果然是創世神。

  「奇洛,我也捨不得你,」女神又嘆口氣:「可是規矩就是規矩,這座空中之城,遲早也會殘敗毀滅,在一切都消失之前,你必須守在這裡。」

  「吾主啊……您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一絲絲的心疼嗎?」神獸終於完整的說出一句話:「就連奇洛,也無法留下您嗎?」

  摸摸神獸的角,女神再次開口:「是的,縱然我千百不捨,但奇洛你知道的,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毫無留戀。」

  「是什麼……讓吾主如此心寒?」神獸詢問,眼中透露出酸楚。

  「奇洛啊……」女神站起,面對噴水池,輕輕的用手畫過水面,水面立刻出現了影像。

  我湊近,那是有翼族們,白翼和黑翼正在對戰。

  「看看,這是我的孩子們……為什麼要自相殘殺?為什麼連我的話都聽不到了?」女神哀傷的說著,接著畫面一換,來到人族的領域。

  一個維曼少女騎在馬上,舉起長矛,帶領著將士們向伊達爾人衝刺,而伊達爾人也舉起他們的槌子和武器應戰。

  「這也是我的孩子們……他們為了什麼而戰?我給了他們美好的世界,給了他們無論什麼都能生長的、肥沃的大地,但他們卻還貪婪的爭奪著更多。」

  「奇洛啊……你說,我如何不心痛?」女神說。

  畫面又轉換,這次變成龍族。

  兩條龍打得難分難捨,可以看見,一條是溫龍,而另一條是鬥龍。

  「龍族,我最愛的孩子,我給予她們強大的力量,深奧的智慧,但他們依舊如此……溫龍與鬥龍必須相輔相成、他們是一體的,他們……因有我的生息而得以出現,本該是最瞭解我心意之子,為何會這樣……」

  畫面消失,水池又恢復原本的樣子,繼續噴發著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的七彩之水。

 

  「若……」奇洛傑達在安靜過後開口:「吾主真要離去,也請讓奇洛守護著您吧。」

  女神沒有回應,只是看著這頭神獸很久。

  然後,她伸出手,聲音乾啞。

  「奇洛啊……我忠心且鍾愛的孩子,但願有一天,能夠自由的離去。」她的手中散出了煙霧,將奇洛傑達包覆包圍住,痛苦壓抑的聲音從那之中傳出,低吼逐漸變成痛喊。

  當煙霧散開之時,原本美麗聰慧的神獸已經不復存在,龐大卻醜陋赤紅的身軀、如銅鈴大眼而滿佈血絲的眼,爪如刃、牙如刀,完全的就是殺人兵器一般……

  「吾主……」

  凶狠且嘶啞的吼叫聲在整個庭園中傳開,帶著肅穆、哀傷、還有怨恨。

 

 

  被奇洛的吼聲所揚起的震波震的睜不開眼的我,好不容易可以再次張開眼睛時,已經又回到原本的地方了。

  那個早已失去原本美麗的庭院、枯涸的噴水池邊。

  晨星默默的站在那邊,或許是因為看第二次了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反觀一旁的貓頭鷹,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只看見他一臉震驚、滿是痛苦,似乎相當的理解了劇情。

  「太過分了……多麼漂亮的神獸,奇洛傑達,竟然就這樣的……」

  「他是為了守護他的主人。」晨星淡淡的說:「你等等就會遇到他了。」

  「咦!?」配合琴弦奏出噹噹兩聲,還真有那種電視上常見的驚訝效果。

  「看來這副本的確有鬼,」晨星看著那破敗頹圮的噴水池,雙手抱胸,皺著眉徐徐說來:「說不定主神的離開並非我們所理解的離開。」

  「怎麼說?」

  「如果主神真的要離開,奇洛傑達所說就應該改成:『守護這裡』;但是他說的是『守護您』。」晨星的眼光轉向高白塔:「王在那裡面……就是那隻異變過後的奇洛傑達,如果將他殺死了,會在最後大吼主神之名,然後自暴將整個王房炸毀。但他身後分明有著那道螺旋梯……」

  「沒有人知道那梯子會往上到哪裡,可是奇洛傑達確實守在那,若說他就是最後王,更應該在那最上頭而不是在梯子前,像個門神一樣……」

  思索晨星的話,對照從網站上看來的副本攻略,確實有人提起這個點。如果在奇洛傑達尚未死亡之前想要硬闖不可能,因為那裡是結界之外,不能靠近;但是奇洛傑達死了,整個樓層就會坍塌,玩家必須在坍塌前離開那一層,回到樓下找尋出口。

  可只要是打贏奇洛傑達的人,都說有聽見陣陣哀慟的哭聲傳來。

  也因此很多人打過一次就不想再打這個副本,故事悲哀、情節悲哀、甚至連結尾都很悲哀……

 

  「怎麼肯定我們就可以?」貓頭鷹問。

  「不肯定,但是非打不可。」晨星回答:「再不打,貝貝就麻煩了……」

  「貝伊諾……因為那件事情嗎?他們說他的……」心臟沉沉的一跳,這個流言之前才聽狂風說過:「我不認可別人得到最強超魔導的名號……」

  「那個名號他絕對不可能讓給別人。」晨星說:「貝貝最強超魔導並不是這個遊戲裡獲得的,那是他從其他遊戲帶過來的稱號。」

  「我聽過喔!」貓頭鷹在此時接話:「其實神無之所以會這麼多人玩,就是因為難得齊聚的十大神人都在這裡。當年的重生online都沒有這個殊榮呢!」

  「沒錯。」晨星點頭,勾勾手指要我們跟上他,一同踏向高白塔。

  「我、貝貝、w、魔月和曜晨,以及永遠穩坐第一的白詰,都是在其他遊戲發跡、之後一路帶著稱號走的人。貝貝就算失去力量也不可能被人奪走最強超魔導的稱號。」

  「……因為只失利在一個遊戲?」我問。

  「對,因為在其他遊戲的帳號,我們還是最強。」晨星笑笑,說:「雖然免不了被嘲笑一番,可是不是什麼大重點。」

  「可現在在神無,貝伊諾他就是佔據了這裡的最強超魔導之稱。」貓頭鷹好像瞭解晨星想要說的事情:「有人就是這麼無聊,即使說起最強超魔導就是貝伊諾,他還是想要在隨便一個遊戲裡得到這稱號?」

  「可以這麼說。」一邊說一邊前進的晨星看起來根本就像在散步似的,「不過貝貝不會讓人奪走這稱號的。」

 

  「我會幫他。」晨星說,如同賭咒、誓言一般的,認真且加重著語氣。

 

 

  高白塔的內部相當的雜亂,許多大廳的地板都已經消失或是龜裂,我們必須小心的沿著牆壁邊緣前進,或者是繞道而行。錯綜複雜的走道有些地方也因為上層崩塌,必須靠自己把它打通。

  沒有多少的魔物存在於此,或許是因為奇洛傑達真的很認真的在守護這裡;又或者,是因為這裡還有著神的氣息存在。

  凝重的氣氛之下貓頭鷹這樂天孩子顯然完全不自在!他乾脆的收起原本的弦樂器,拿起輕巧的笛子吹奏起愉快樂曲。

  愉快樂曲疏散了這種黯淡的氣氛,晨星臉上的表情終於比較鬆懈了一點。

 

  但不斷的往上爬,我們還是一直很安靜,安靜的我有點受不了。

  「那個……」所以,我還是決定開口說話:「我看了功略,聽說守護獸很強很強?」

  「據說是這樣的。」走在最前面的晨星回應:「強倒是還好,但是聽說這東西會變成每個人心中最重要的人……我是不知道怎麼偵查出來的。」

  「我查到也是這樣……」那,如果是這樣,我看到的會是什麼呢?

  「最重要的人……」走在最後面的貓頭鷹低聲的重複一次這句話,抬頭:「應該只是在遊戲中的人吧?」

  「這倒是不清楚,畢竟這個副本太少人打了,很難說。」回應,晨星又轉過一個彎,踏上下一串的樓梯。

 

  「是嗎……」

  「是遊戲裡的嗎?」晨星難得的多問了一句。

  貓頭鷹沉默不回,晨星也識相的沒有問下去。

 

  然後,我們到了一條長廊的入口,十多跟白色的柱子之後,是一面牆。牆上,緊閉的門扉繪有圖案,只是因為時間久遠,油漆全都斑駁掉落。

  就在門後了。

  我看見晨星深吸一口氣,握住自己的手:「走吧。」

  「好……」

 

  當大門打開之時,冷冷的白色寒氣從裡頭吹出。

  低低的吼聲傳遍了整個大廳,背後靠著門,我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連晨星都沒有往前踏進,臉上一副凝重的表情。

 

  「滾……出去……」

  低吼聲緩緩的說著這句話,地面在顫動著,相當有規律的……就像是有人在上面踏一般……

  一抹影子,在白色寒氣中逐漸清晰,我知道什麼來了……

  「滾出……女神的宮殿……」

  滿口暴出的尖牙、巨大的血紅眼睛,還有龐大但又醜惡的身軀,那是奇洛傑達。

  高白塔的守護獸,守護著神、守護著過往、守護著這已經敗壞的世界的神獸。

  「龍族……吾主最恨的孩子……」奇洛傑達看著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吾主早已離開……」

  他問我們。

  「……不一樣……」晨星低聲說了這句,然後推推我:「妳跟他對話。」

  「我、我們是來索取神淚的。」硬著頭皮,我直接了當的接著說出該說的話:「請你將神淚給予我們吧。」

  奇洛傑達看著我,又看看晨星和貓頭鷹,最後他張開大嘴,狂吼一聲!

 

  「你們是什麼東西!憑你們也想要吾主的眼淚?」將雙爪伸出,奇洛傑達擺出架式,憤怒的吼著:「去死吧!我將永遠守護吾主的榮耀!」

  「來了!小夢,貓頭鷹!」

  「是!」

  跟著他一起擺出戰鬥姿勢,奇洛傑達不給我們太多時間,一個跳躍就衝撞過來!

  我們閃開,身軀龐大的奇洛傑達其實相當的敏捷,一撲不成後,他立刻轉過身,往貓頭鷹衝了過去!

  「暗之護壁!」晨星連忙放出魔法擋住奇洛傑達的攻擊,而貓頭鷹則是立刻唱法:「龍威!」

  帶有攻擊性的魔法發出,金黃色的火焰驅逐了白色寒氣,襲上奇洛傑達的身體。奇洛傑達退開,吼的更大聲!

  「雙 空破斬!」我跟著放出隔空打擊的技能,試圖將奇洛傑達的注意力拉到我這邊……畢竟讓溫龍的貓頭鷹面對這種強敵太危險了!

  值得慶幸的是,貓頭鷹的等級跟我差不多,我的幾發快速攻擊輕易將奇洛傑達的注意力引回來。

  「萬針幻境!」晨星也同時釋放他已經準備好的技能,這恐怖的萬針幻境非常有效的阻止了奇洛傑達的猛衝攻擊。

  「暗──黑色迷霧!」

  「暗──黑色魔手!」

  「暗──黑影之牙!」

  一連三個暗屬性的狀態施放,奇洛傑達同時中了失明、動作遲緩和放血等狀態攻擊,開始原地搖晃起來。

  「果然……他不是最終boss了!」晨星看著這樣的情況,喊!「小夢、阿貓,你們主攻!」

  「瞭解!」

  「明白!」

  我更加奮力的上去攻擊,而貓頭鷹也不在使用輔助技能,改以攻擊魔法作為主軸。

  「龍涎香!」小型火彈從地面竄起,準確的炸開在奇洛傑達的身上,將他擊倒在地。

  我抓緊時機、趁著奇洛傑達站不穩又看不到的時候,接著把我所能用的技能全給用上!

 

  「飛葉翻刃!」

  「弧光月!」

  「斬空天龍翼!」靠著斬空天龍翼,我以跳上天空:「落隕!」

  巨大的撞擊很準確的戳在奇洛傑達的頭頂、功略所寫他的弱點,我想他應該受到相當大的傷害,原本站著的他,現在半跪下,在我跳開的同時,他也倒地。

 

  「成功了嗎!?」我問。

  「別大意。」晨星回答,依舊沒有放鬆警戒。

  突然的,奇洛傑達的身子抖動,猛的跳起來!仰天對著上方就是一陣長嘯,聲音大到我想摀住耳朵。

  吼著,我發現奇洛傑達的樣子有些奇怪……牠好像正在縮小,逐漸變形中……

  「他在改變……」我訝異的目瞪口呆。

  「來了……」

  越來越小的奇洛傑達最後完全消失在白色寒氣之中,同時,整個大廳一片寂靜。

  到底……怎麼了?

 

  「要來了……第二階段……」

  握緊法杖,晨星小聲的對我們說;貓頭鷹從另一側緩緩的靠到我們這邊,大家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那團白色寒氣……

 

  然後,影子出現了……

  那是……

 

  金色的頭髮、海藍的眼睛,微笑,一個,我所知道的人……

  「貝……貝伊諾……」我訝異的唸出看見的那個人……

 

  這怎麼可能,他才不會出現在這裡!

  是幻影……是守護獸的幻影!

  這個貝伊諾太假了,他不是這樣笑的,他也不會站那種姿勢……貝伊諾如此優雅、有著高貴的氣質,才不像他這樣!

 

  「是幻影!大家小心!」我對貓頭鷹和晨星喊。

  貓頭鷹甩甩頭,看向我:「我沒事的!」

  這麼一來我就放心了。

  「晨星,我們現在要……」轉頭看向晨星,我想詢問他接下來的打法,但卻只看到他瞪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晨……晨星?」我喊他,他沒有回我,只是靜靜的看著。

  「晨星!?」我想拉他,他卻甩開我的手,貓頭鷹叫他,他也沒有理會。

 

  從訝異,變成平靜,最後是微笑,帶著一點點的滿足……

  晨星閉上眼。

 

  「這樣……已經足夠了。」他說。

  頓了一陣子,他又開口:「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完,張開眼睛的他,又是普通的那個晨星──充滿自信、不畏懼任何事物的晨星。

  「小夢,殺!」

  「啊?喔,是!」

  抓起雙刃片戟,我就往前衝去:貝伊諾的幻影變臉,舉起手來像是要放法……

  糟糕!會來不及的!

 

  「餘音飄盪──龍連卷!」

  貓頭鷹的魔法即時的釋放出來,而晨星緊接著來的魔法也有效的輔助著我、牽制著這幻影。

  「看我的……點破裂!」將戟對上幻影的胸口,點破裂發出,我看見貝伊諾快速的向後彈飛,撞上牆,落下時已經變回奇洛傑達的樣子。

 

  不是那個守護獸的模樣,而是最初、在動畫之中的樣子。

  美麗而高貴的神獸……

 

  「吾……主……」掙扎著想要站起,卻已經失去所有力量的奇洛傑達,消失前還是唸著創世神的名字……

 

 

  白色的霧氣消散,我們看見正中央,有著白色的巨大石梯,直通上方。

  「沒有完成副本的提示……看來真的是跟種族有差。」晨星說完,看著我和貓頭鷹:「龍族果然很特殊啊……主神的兒女不是亂蓋得。」

  「……這身份很詭異啊……」我苦笑,可是卻隱隱的感到驕傲。

  我的種族,是如此高貴、如此古老,也是……

 

  如此備受寵愛。

 

  「所以接下來是要打女神了嗎?」貓頭鷹問。

  「或許……不過我實在沒打算連打。」晨星說。背對著我的晨星,我沒辦法看到他的表情。

  「明天再繼續吧。」他說:「明天……就要最後了。」

  「嗯。」同樣看著階梯,貓頭鷹淡淡地回應。

 

  我看著晨星,想起他剛剛的表情:那種滿足、那種微笑……不曾出現在他和貝伊諾之間……

  晨星,是不是也想起了什麼呢?

 

  到底他……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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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kuyaie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