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臨行
在老子趕工的時候,我們抓緊時間練等,二轉的跑點任務在和阿貓約了時間之後,迅速解決。二轉龍族和之前基本沒有什麼兩樣,溫龍的魔力多了些、精神高了點,而鬥龍的攻擊高了些、血量多了點。
貓頭鷹那邊的神鬼匠師──布丁奶茶據說也是在趕他的武器,兩方都很來勁。貝伊諾聽說之後只是苦笑搖頭,有點懷念的說這兩人好久沒有比試了。
狂風更加的安靜,整個隊伍時常只有千里瀟灑和貓頭鷹搞笑的對話,維拉西亞吐槽的次數也變少了。似乎,隊伍中都被奇怪的低沉氣息籠罩。
「休息一下。」狂風射死最後一隻拖過來的怪物,然後說。
大家鬆了口氣,千里瀟灑更是直接就地趴倒,維拉西亞撐著在周遭先下好防護後也跟著攤倒。
「這輩子第一次練等練的這麼瘋狂……」千里瀟灑趴在地上說。
「同感。」
狂風沒說話,他坐下的同時貓頭鷹也升起了營火,給陰暗的洞穴中帶來一絲暖意。
大家安靜了好一陣子,只聽見柴火的劈啪聲,貓頭鷹今天也沒有彈琴,只是靜靜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家都……太累了嗎?」我斟酌著開口:「不然,到這裡就好了?一直拖著你們……」
「不是。」維拉西亞搖頭,否認:「都是要練的,只是……」
「只是?」
「最近,有些消息在流傳。」狂風淡淡的說。
我看向他,他正看著火堆,臉上的表情嚴肅:「妳還是……快點幫貝伊諾恢復吧。」
「是什麼樣的消息?」我追問。
狂風低頭,而維拉西亞又繼續的保持沉默,似乎知情的千里瀟灑在我看向他的時候立刻跑去發送短訓密語,一副『我很忙你不要問我』的動作。
「跟貝伊諾有關的話題喔。」貓頭鷹笑了笑,突然的說起:「他們說貝伊諾已經失去能力,不應該還在排行榜上。」
「這……」我一驚,差點說不出話:「什麼鬼!貝伊諾就算現在沒有辦法施展自身魔法,那個捲軸魔法丟出來還不是比他們痛!」
「可他不能無詠唱了。」狂風回我:「貝伊諾身上有公認魔導最強的飾品,他們想要那個。」
「……庫瑪之淚?」
「對,全神無就那一對。」
狂風嘆口氣,有些沈重的繼續話題:「如果不是聽到這個消息,我原本,不想管的。」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看著他。
「狂風,你和後宮的關係不淺。」我說,看著他。這句話只是引頭,我說了,他如果想要就會接下去說,如果不想,也可以三言兩語解決這個話題。
但,他顯然不想說。
敷衍的應了一聲,營火正好熄滅,狂風站起,吆喝我們。
「繼續。」
「欸才休息不到十分鐘啊!」
「足夠了。」
「好吧,那我演唱個歌曲給大家助興?」
「你給我拿武器打。」
當我升上九十的時候,老子來了訊息:武器完成了。同時,貓頭鷹也接到神鬼匠師的訊息。
一切的準備,就緒。
狂風陪著我,會長站在水晶面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十二月,我曾經也站在這裡。」突然的,狂風開口,低聲說著。
雖然放低音量,可是在這安靜的小閣樓中,卻依舊清清楚楚。會長的背影晃了晃,但還是沒轉過身來。
「那時候我是這公會裡最高等的獵人,當時的後宮還沒有這麼大。」有些懷念的語氣,狂風像是在敘述一個故事一般:「可後來,我刪了帳號,再不碰這遊戲,直到最近……」
「為什麼?」我問。
他很苦澀的笑了笑,轉過身。
貝伊諾、晨星還有貓頭鷹,都站在門外。
「因為我妹妹死了。」他說,輕描淡寫,彷彿這句話所指的那個人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我還愣著的時候,他已經走向門,經過貝伊諾時,看他。
「別讓她像子娟一樣。」
「沒有人把她當子娟。」貝伊諾值接的回答:「子傑,你呢?」
狂風沒回答,走了。
「小夢,妳準備好了嗎?」
和貓頭鷹寒暄完,晨星問我,墨藍色的眼睛直視著我。
我跟著嚴肅起來:「嗯,該帶的我都拿了,功略我也有查過。」
貓頭鷹走到我身邊,塞給我一顆糖。
「吃了可以鎮定心神,排除所有效果。」他說:「我們三人一人一顆,以免出事。」
會長終於轉過身,他看了在房間中的所有人,很輕很輕的嘆了一口氣。
「開好了。」他說。然後眼光一直注視著我們,直到我和貓頭鷹、晨星站在他面前。
「我只能說……加油。」
語氣有著說不出的沈重。
「嗯。」淡然回應的晨星輕輕擺手。
「不要太勉強。」會長說,看著我:「聽一下晨星的指揮,起碼這個人智力算高。」
「你找碴啊你。」晨星有些不爽的開口,不過並沒有任何動作。
聳肩,會長沒再跟他辯論下去。
「小夢……」一直沉默的貝伊諾在這時候接口,然而只叫了我的名字後卻沒有下文……
海藍色的眼睛中,有著我的影子,滿滿的擔憂和……
我走向他,張開雙手抱住他。
「……!」
「我很好,我沒事,我會成功。」
一連三個保證,我說,我知道這個舉動可能會讓會長不悅會讓晨星冒青筋,可是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表達我的這個舉動。
貝伊諾的擔心,我收到的了,他的另一種情感,我也收到了。
一兩秒之後,輕輕回抱住我的手,有些微的發抖。
「謝謝……」貝伊諾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還有,抱歉……」
謝謝妳,這麼努力。
還有,抱歉……連累妳這麼多。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走吧。」
晨星催促著,走過來拍了我的背:「時間寶貴。」
「好。」
倒退幾步,最後一次再看著貝伊諾,我給他一個微笑。
「藍寶石的光輝,我不會讓他永遠蒙蔽。」
我說。
然後,和晨星、貓頭鷹一同進入了那巨大的水晶之中。
末世錄,神無之中最哀傷的副本,也是最高級的副本之一。
我來了。
起點,在一座殘敗的宮殿內。
這裡的裝飾就跟那傳送我們進副本的水晶房間一樣,只是牆壁上多了許多裂痕,屋頂也不見了。
碎裂了大半的水晶失去光澤,倒在地上。
從窗戶往外看,上面是一片灰暗,連顆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地面延伸出去的是殘敗的大地,毀壞的石柱,腐敗的樹木,長滿青苔的岩石地板,還有莫名的白骨。
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是神的居處。
「好慘……」
「悲傷的世界……悲傷的大地。」貓頭鷹走到我旁邊,輕聲開口:「曾經的榮耀之地如今已成死亡地獄……」
一撥琴弦,貓頭鷹隨口唱起歌曲。
「『蕭瑟之風 頹圮之城
敲擊石製地板的鞋跟聲音迴響
如此孤獨 如此孤獨
散倒的白骨 空洞的眼神
泣訴著的哀怨 沒有人聽見』」
「這是已經失去神的世界,所以就變成這個樣子。」晨星雙手往我們頭上拍:「走吧,別浪費了太多時間,雖然歌不錯聽。」
「謝謝。」
「是的。」
連忙回應,我跟貓頭鷹兩人互看一眼,他吐舌,追在晨星後面走出這宮殿。
「這裡的怪物是各個種族的人形怪物,AI極高,你們不可以太衝,我有補不過來的可能。」晨星說:「一步一步慢慢來,如果傳說屬實,有你們的這次,應該是沒問題的。」
「好。」我點頭,接著問起:「那這個副本……也是三次接關機會?」
「沒有,這個副本是特殊的副本,死了,就是死了。」看著遠方那一片漆黑的天空,晨星抬手,好幾個輔助魔法依序降在我們身上。
「最高級的副本,都沒有接關的機會。」
說著,前方的樹林中,走出了幾個精靈和半精靈。
慘白的肌膚,茫然的眼神,他們站在路的中央,舉起武器對著我們。
「來了!」貓頭鷹喊,我抓起雙片刃戟站到晨星前方,而貓頭鷹也拿起樂器。
「小夢,注意魔法和弓箭!」晨星說完,又是一揮手,一道黑色的霧氣瞬間籠罩上那些精靈的身上。
「黑色迷霧。」
精靈們有些痛苦的咳嗽,但仍舊舉起法杖預備開始唸咒。
不能讓他們發法術!
我衝上前去,在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已經攻擊:「雙空破斬!」
兩發破空氣刃斬上前,幾隻精靈中招,被迫中斷吟唱,但還是有兩隻仍在詠唱中。
橘黃的魔法陣光芒已經從他們的腳底淡淡地發出,可能一秒之後法術就要出來!
糟糕,來不及了!
「餘音飄盪──龍之鳴!」
伴隨著音樂一同傳來的一陣波動,附近的大氣彷彿被牽引一般,繞成一個漩渦從我身邊掃過。
刷的一聲,那排精靈全部被往後掃退,身上多了幾道傷痕。雖然不嚴重,但也已經停止放法。
一陣急促的音樂響起,精靈及半精靈的腳下方,突然的閃出藍光,緊接著強大的水柱就噴了出來。
「水龍捲!」
接連的兩個魔法出來,我也沒空多想,看見空檔就立刻衝上前去準備補刀!
「飛葉翻刃!」一招上天,賦予龍屬性的雙刃片戟狠狠的往地面而來:「落隕!」
擊中的瞬間,一名女精靈瞬間死亡,而其他的也因為受到這強大的衝擊而飛散開來。
「闇──萬針幻境!」
在我落地的同時,晨星的這招強力攻擊緊接而來,所有的敵人統統都中招倒地。
「雙 空破斬!」
「餘音飄盪──龍翼動!」
我和貓頭鷹同時攻擊,將沒死的一起讓系統回收去。
晨星拍拍手,一臉從容優雅:「不錯。」
「嘿嘿。」得意的笑著的貓頭鷹撥著進來才換上的四弦琴,演奏出一小段聽起來很歡愉的樂曲。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你的攻擊很有趣……」我說。
「因為我是流浪藝人啊!」笑,貓頭鷹回我:「音樂是我吃飯的工具,也是我的興趣,結合興趣和能力不是這社會該要有的技能嗎?」
「這……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是。」奇怪,看著晨星在旁邊笑出來,我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可是卻又沒辦法反駁些什麼……
話是這樣說的嗎?
「好啦,別再想了。」走過來拍了拍我的頭,晨星往前繼續邁步:「預計是一天到一個休息點,這樣才會剛好。」
「你們才到達可以踏進這個副本的標準,我們循序漸進比較好。」他說。
「是。」
「好!」貓頭鷹彈著自己的四絃琴,一貫的微笑。
然後,我們繼續的在這片荒蕪殘敗的大地上,往遙遠的高白塔前進。
「餘音飄盪──龍嘯吼!」貓頭鷹一撥弦,跟著而去的魔法將敵人給扯開,獲勝。
一路上,我們遇到了各種種族的敵人:維曼人,有翼族,精靈族等等。每一個都很強,而且成群結隊……
他們的智慧很高,不若以前我打過的怪那樣,有一個固定的模式不然就是死板板的。
他們的技能多,戰法也多,甚至會互相掩護彼此作戰。有幾場,我還真的有錯覺覺得他們其實也是玩家。
「治癒術。」
戰鬥之後晨星就會替我們先各自放一個治癒術,之後才開始檢視我們有沒有其他的損傷,好比中毒或是什麼的。
一路上晨星有時候也會幫著打怪,但大多時候他都是負責給我們狀態,給怪物狀態,給自己狀態。
「就快到了。」他說。
這時候的天空明顯的變得黑且混濁,好像有什麼東西攪在裡面,路也越來越不清楚。
「光──光之狩獵。」念著咒,沒一秒功夫晨星身邊繞起一顆白色的光球,就像燈一般的明亮,照亮了好大段的距離。
「前面的廢墟是個中繼站,今天到那邊就可以了。」
「好的。」
說著,又是一批的人族出現,鮮麗人居多,部份的維曼人沒拿盾,看起來這團是以攻擊為主。
「本日最後一團!」貓頭鷹興奮的說著,快速的演奏起來。
「光──聖神祝福!」替我和貓頭鷹撒下祝禱法術,晨星與貓頭鷹同時進行了攻擊!
「餘音飄盪──龍之鳴!」
「闇──黑色死神!」
我跟在這兩招的後面,追擊過去。
在廢墟之中,貓頭鷹的歌聲從屋頂處傳來,我坐在一塊牆壁的碎片上,看著外面。
晨星站在那邊,背對著我,一動也不動,不知道看著什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留下的淚痕連結了天與地
我想念你
說好不哭 說好微笑 說好永不忘記
如同飄盪的扁舟 廣大的湖面晃盪著
期盼靠岸又不想靠岸
懷念著 懷念著
畫出一道淚痕 我是淚珠
將倒影與真實連結住
將你與我連結住』」
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點酸酸的,特別是看著那個修長、孤單的背影,莫名的淒涼直襲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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