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之淵  Godless Abyss

    十二月夢

  【Spring  三月 第三個星期】


  「不要────!」
  尖叫,我從床上坐起。
  窗外的陽光映照著我的棉被,早晨的鳥鳴總是特別大聲,往常我覺的歡愉的鳥鳴聲如今卻讓我無法快樂。
  我怎麼會在床上?
  貝伊諾!貝伊諾怎麼樣了!?
  我翻開被子,跳下床卻一陣暈眩。
  推門的聲音之後是我熟悉的聲音傳來「小姐!!」
  我看著她丟下餐車跑到我身邊,把我扶回床上「小姐,您不要這樣,老爺和夫人會擔心的。」
  「安麗,我為什麼會在我的房內?」我問,抓著她的手。
  一直以來照顧我的安麗,如同我的姊姊一般,看見她擔心的神色,我大約可以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大概,是我受了太大的打擊,從遊戲中被強制登出來了。
  「小姐,昨天我看您玩的超過時間還沒出來,就想說去通知您一聲……可是,」安麗緊張的回拉著我的手「可是卻看見您倒在遊戲間內……」
  「醫生說,是過度的精神負荷。」
  我苦笑,果然。
  我就是這麼的沒用,這樣子……就受不了。
  肉體上的缺陷我可以忍受,但是連精神都……
  「我沒事了,安麗,對不起。」我對她微笑,然後站起,雖然還有點頭暈。看著安麗擔心的表情,我笑著對她搖搖頭。
  「沒事的。」
  「那就好……小姐,吃早餐吧。」
  「嗯……好。」我點頭,看著推來的餐車,清粥小菜,清淡的早餐。
  「安麗,麻煩你去跟我爸爸媽媽說,我沒事了,我一個人可以吃完這些的。」
  「喔,好的。」安麗點頭,然後離開房間。
  我看著諾大的房間,口中吃著幾乎是無味道的早餐,心中只想快點上線,貝伊諾不知道怎麼樣了。
  最後……最後他還是……
  「不要……我不要這樣……」想著,眼淚又差點掉下來。
  胡亂的抹了一把,快速的把東西吃完後,我連睡衣也懶的換,披上一件外套就往遊戲室的方向過去。


    ──十二月夢 上線了──

  一上線,我發現不是之前那個惡夢般的地方,而是一個整潔的房間。
  就和我家一樣,有質感卻很樸素。
  這……是哪裡?
  正想著的時候,一個人沒敲門就逕自進房內,嚇我一大跳!
  「啊,不好意思,妳已經醒了啊?」一個留著兩條長辮子、體型很小的女孩子看著我「還好嗎?妳都還沒被殺就已經昏過去,強制登出遊戲,我們都很擔心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我沒事,這裡是?」我問,走向她。
  女孩子微笑,對我解釋。
  「這裡是衛海之心的主城內部,妳和貝伊諾在我們的領地遇難是我們的失誤,我們有義務也有這個責任,收歸保護妳們。」
  衛海之心!
  我往窗外看去,果然看見一片蔚藍的海洋,而安克港口就在那邊,一個白色的小區塊。
  「啊……貝伊諾,貝伊諾在哪裡?他怎麼樣了?」我想起貝伊諾的事情,連忙問著女孩。
  「他……」遲疑了一陣子,女孩沒回答我。
  這讓我越發心急「他怎麼了?快點告訴我啊!」
  「我不知道該說他有沒有事情……他現在人在東塔那邊,和……」
  我等不及她話說完,快步的跑出房間,這才想到我不知道東塔在哪。
  「呃……我……」回頭,我看著那女孩。
  她甜甜的一笑,像是了解我想說什麼「我是衛海之心的副會長,妳可以叫我吹雪。」
  「吹雪小姐,不好意思,請告訴我怎麼樣找到貝伊諾。」我請求著,現在我只想看見貝伊諾,想對他說對不起。
  我一點忙都沒幫上,甚至扯了他的後腿……
  我想跟他說,我願意去選聖司。
  我想要告訴他,就算他不能加我好友名單,我也會加他。
  吹雪笑著走到我身邊,往右邊指。
  「直走,看到樓梯就往上爬,他應該在最頂端。」她說。
  「謝謝妳!」我感激的向她道謝,然後快步跑向她所指的方向。
  這輩子,我從來沒有這麼急過,從來沒跑的這麼快過。
  我希望快點看見他……看見他是不是沒事……

  一路上撞到不少人,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我絲毫沒有放慢腳步的打算。
  樓梯頂層的光明我已經看見,只差幾步就要走上塔的頂端,貝伊諾在吧?
  「我要殺了那幾個在你身上留下疤痕的傢伙!」
  在即將踏出門的同時,我聽見這句話,硬生生的把我的腳停在空中。
  那是個男性的聲音。
  「這樣就中了他們的計,阿伊。」
  這是貝伊諾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有點虛弱,但好像沒事了。
  我心中的大石頭算是放下。
  「就像你不能忍受那幾個會長一樣,我同樣不能忍受有人傷害你。」男性的聲音接著說「伊小諾,那個刻痕將你的魔力和魔法全部封住,你從以前到現在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他這麼說,而我沒聽見貝伊諾的回話。
  但我還是愣住了。
  『全都白費』是什麼意思?
  魔力和魔法……消失了嗎?貝伊諾的……
  我一腳踏出門外,看見兩個在牆邊的人。
  貝伊諾靠在牆邊,而一名少年站在他的身前,兩人靠的極近。
  「小夢,妳醒了?」貝伊諾看著我說,輕輕的微笑。
  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都消失,臉上的笑容還是和往常一樣的美麗,但我看得出來,他眉間淡淡的哀愁。
  任誰,不管脾氣再好,都不可能忍受得了自己失去所有能力的事情吧!
  「貝伊諾……」
  「怎麼了嗎?」貝伊諾走向我,而他身邊的那個少年僅只是看著我。
  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想過的想說的全都忘記了。
  那個笑容這麼的溫和,金髮依舊耀眼,貝伊諾站在我的面前,陽光灑在他身上就和以往一模一樣。
  但我卻知道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失去了他的魔力,失去他的力量,說不定,變的比我還弱。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難過。
  好難過好難過。
  「怎麼了?」貝伊諾伸出手,從我眼上擦掉滴出來的淚「哭什麼,不是都沒事了?」
  我終於忍不住,撲上前去大哭。
  「對不起……」
  「對不起……貝伊諾……」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我如果可以更強,就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我如果可以更強,就不需要你擋在我的前方。

  貝伊諾拍著我的背,我聽見他的聲音有點苦澀「這麼一來,會害我也想哭呢……」
  輕輕的一聲嘆息,我聽見了。
  慌亂的擦掉自己的眼淚,我抬起頭看著貝伊諾,試著檢視他有沒有事情。
  「你的東西有被他們拿走嗎?他們後來……」
  貝伊諾搖頭,晃動中我看見他雙耳的庫瑪之淚都還在。
  「後來,阿伊……飄零伊人,衛海之心的會長救了我們。」貝伊諾說「他們沒來得及拔走我身上的東西,也沒來得及殺了我們。」
  那個少年走過來,撫摸著貝伊諾的髮「你們慢慢聊,晨星和你們的會長應該快到了。」
  「阿伊!」貝伊諾叫住少年,看著他「關於刻痕的事情……」
  少年無奈的點個頭「我會『很婉轉』的跟他們說明。」
  「謝了。」貝伊諾笑笑,揮手。
  少年也跟他揮手,然後走向我剛剛來的地方,轉入門內。
  「嗯……感覺我現在最需要擔心的,是等等晨和w的砲轟啊……」苦笑泛起在貝伊諾的臉上,他搖頭,然後看著海的方向。
  「貝伊諾……對不起。」
  「不能怪妳,那種情況下,很難不發生這樣的事情。」貝伊諾淡淡的說,看了我一眼「葛萊那傢伙向來很會耍詭計……渣渣公會的會長嘛,沒辦法。」
  我沉默著。
  「不要在意,真的。」貝伊諾說,海藍的眼睛中有我的倒影。
  「那麼……你以後……怎麼辦?」我問「聽說,很多人都在打你的主意,你……」
  「嗯……我還沒想好,總之會有辦法的。」貝伊諾樂觀的說著,可是我卻覺得那是裝出來的不在意。
  是爲了,不讓我太內咎所裝出來的。
  如同觀月所說,貝伊諾太為朋友想,讓人感到心痛。
  「那個,貝伊諾……」
  「嗯?」
  「刻痕……沒有破解法嗎?」我問。難道,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消去那個東西嗎?
  貝伊諾輕撫著自己的胸口,皺眉。
  「也不是沒有,只是……很困難。」他回答,然後思索了一下,又開口「三個道具之中有兩個是稀有類道具,其價格足以買下整個城堡。」
  「是什麼?」我連忙追問,只要有可能,我希望這次能幫上忙!
  「這……」貝伊諾低頭,淡淡的說「沒關係,妳可以不用管。」
  「不要!告訴我,貝伊諾。」我抓住他的雙手,要他看我「我不要每次都是你站在我前面幫我擋下一切,我也想幫你……我可以變強!」
  「我願意去選聖司,我會變強,幫你找到那些道具!」我說。
  「小夢……」
  「說的不錯。」冷漠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而這聲音就我所知是那個騎士……
  回頭,站在那邊的三個人,一個是剛剛離開的飄零伊人,而另外兩個……
  「會……會長……晨星……」我下意識的想退後,可是一察覺到立刻又停住腳步。
  我不會再退後了!
  我不會再躲在貝伊諾的身後了。
  晨星快速走上前來,看著貝伊諾,看也不看我一眼。
  「貝貝,這不是開玩笑的。」他嚴肅的說。
  我從沒看過嚴肅的晨星,原來是如此可怕。
  「我也希望這是開玩笑……」貝伊諾回答,嘆氣「下次,我沒辦法幫你們擋城門了。」
  「重點不在這裡!」晨星有點氣急敗壞「該死……你不能多為自己想想嗎?有多少人打算搶你的位置?就連公會裡都有!」他低吼著說。
  「晨,別對貝貝兇。」會長開口,打斷晨星的憤怒。
  「對,我不該對他凶……」晨星點個頭,轉過來正眼看我「我該兇的是這個傢伙!」
  「晨這與小夢無……」
  「貝貝你安靜!」晨星難得的對貝伊諾吼,然後繼續轉頭回來看我「又是妳,本事真大。」
  「貝貝昨天接到密信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他幹麻沒事要回來伊布爾大陸,還不讓我們跟……」
  「結果就是妳啊,該不會是妳和那個渣渣會長串通好的吧?」晨星看著我,一手拿著的魔杖幾乎要被他握斷。
  「沒想到妳還蠻大膽的。」會長說著,雙手抱胸似乎不打算阻止晨星接下來做任何事情。
  「晨!」貝伊諾擋在他和我中間,看著他「我說不關她的事情,是我叫她來……」
  「是我的錯。」
  我聽見自己以冷靜的聲音說出這句話。
  四周都安靜下來,而剛剛就在看好戲的會長也愣了一下,用訝異的眼光看著我。
  「小夢……」
  「是我被人挾持,才會害貝伊諾……是我太弱,才會害他受傷,害他的能力被封印……」
  我伸手拉住貝伊諾的袖子,將他往身後拉去,站到晨星的面前。
  「你要踢我下副本也好,你要驅逐我出公會也好,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我說,從來沒有這麼冷靜,心跳的這麼平穩。
  「但是,我絕對不會放任貝伊諾就這樣子被封印著能力,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東西找齊,把他的能力解封。」
  貝伊諾反手拉住我的手,想要對我說什麼,但是卻又沒說出來。
  晨星看著我,冷笑。
  「w,你說呢?」他問。
  「副本任務『吸血鬼之夜』,一個人。」會長說。
  「等……等等,要小夢一個人下吸血鬼之夜?」貝伊諾立刻反對「那根本是要她去送死!我不准!」
  「這次的事情你不准也沒用。」會長回應貝伊諾,「十二月失敗的話,就將她驅逐公會。」
  「w!」
  「w,這是我難得贊同你的一次。」晨星說「就這麼決定,下星期一開啟這個副本,只要妳一個人過關,那麼我們就讓妳繼續留在公會,這件事情就算妳已經贖罪。」
  「好。」我重重的點頭,肯定的回答。
  不管再難,我都會通過!
  這次,輪到我來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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