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後宮

 

  淡淡的公會印子落在手背上,剎那間如同炸了鍋的公會頻道聲音立刻響亮得出現在我耳邊。

  『新人!是新人!』

  『哇~好難得喔!』

  三三兩兩的招呼聲響起,我有些不知所措,旁邊貝伊諾他們笑笑,然後我就聽見他的聲音出現在所謂的公會頻道。

  『這是我們家的新人,十二月夢,讓大家多多照顧啦!是龍族喔。』

  『龍──族!』

  『哇超難得!在哪裡在哪裡?』

  聽到我的種族他們好像非常興奮,立刻追問我們的所在地,而還沒有人說出,我就看見前方不遠的地上有個小小的藍色原點,之後就有道藍色的光束從遠方急速飛來。

  落地,一個人影浮現,緩緩起身的半精靈有著淺天藍的短髮,長長的尖耳朵上掛著四五個金色耳環。身後揹著一把帶著淡綠幽光的長弓,同樣色系的輕鎧甲非常帥氣,那雙翠綠的眼睛中滿是沉穩。

  「啊,解析來的真快。」貝伊諾笑笑,介紹性的對我說:「那是副會長,解析。」

  「處理些事情來晚了。」被稱作解析的半精靈回答,然後瞪了會長一眼:「某人明明剛下副本還飛出來真讓我吃驚啊。」

  會長不太自在的咳了幾聲,引來貝伊諾和晨星的竊笑。

  「所以,這就是我們家的新成員了?」轉過頭看我,解析也是一副打量的神情。

  「對,是貝貝抓回來的。」晨星插嘴,說:「挺有趣的一個人。」

  「會給小棕熊餵魚這麼有趣嗎?」

  「對!你怎麼知道?」這次不只晨星看著解析,就連貝伊諾和我都跟著看著他了。

  「那小熊會跳舞,很有趣。」解析好整以暇的說。

  「……你不是做過吧?」懷疑的問,晨星湊上前去,盯著解析的眼睛。

  「呵呵……」微笑,解析不多作說明。

  「十二月夢?名字也很有趣啊。」說著,解析手上出現一本厚重的精裝書本,翻開了某一頁:「龍族,幼龍……十等?」

  「十等就敢幫我擋忍者的攻擊喔!威吧?」貝伊諾再次拿這句話出來說嘴。

  「喔──真威。」跟會長一樣的反應,解析看了我一眼又低頭去看本子,沒多久收起「那十二月是要編到哪邊的團隊?」

  周遭已經逐漸聚集了許多人,呼朋引伴的蹲一邊幾團幾團在看她,活像看猴子一樣。聽到解析的問題紛紛起哄,說要我加入他們。

  解析淡淡的幾句話出口:「阿飄、雪月,吩咐你們幫打的水晶礦打完沒?」「洋燕、清風、天水一恆,不是說這星期等級要衝上一百嗎?」「小殘、飛飛、落月櫻,什麼時候你們才會把武器打給我?」

  瞬間,蹲滿地的人統統跑得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團人笑得在地上打滾。

  解析無奈的看他們一眼,轉過頭來繼續問。

  「那?」詢問意謂的眼神看著我,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求救的看向貝伊諾。

  「那個,我暫時不打算讓她歸在哪一團。」貝伊諾接下我眼神求救,回答得很堅決,讓我覺得他好像早這麼盤算了。

  「……你不打算讓她歸團?」解析有些古怪的問。

  「貝貝,你不是打算──」晨星說著,後面的話全數吞沒,好像了然一般。

  會長倒是一直沒說話,只是那打量的眼神在我身上轉過來又轉過去。

  「嗯,如果小夢想要的話她可以自己提出要求。」貝伊諾回答,安慰我似的拍拍我的頭:「畢竟她還等級這麼低,龍族不是可走魔法可走近戰?我們公會還沒有過龍族玩家,我想等一陣子看看吧。」

  「讓她先熟悉公會再說。」會長突然開口,然後解析閉上嘴,收起書本。

  有些尷尬的安靜時刻,正好被一個從遠方來的女子給打斷。

  黑色的長髮在腦後豎起高高的馬尾,鳳眼的女子身上穿著改良式的和服,腰際兩把日本刀都是黑色的底紅色飾繩,垂下的流蘇上有著繁複的繩結裝飾。非常有氣勢的帶著一抹微笑走向我們。

 

  「嗨,怎麼都在這?」走來的女子站定,腳下的木屐喀咔一聲,衣擺漸停。

  「帶了新人來,聊聊天而已。」解析回答。

  「新人?」女子好像現在終於看見了我,那雙黑的看不見光的眼睛微瞇,隨即漾開的笑花美的不可言喻:「龍族呢,好稀有!」

  「是稚嫩的幼龍呢,要麻煩大家多多照顧啦。」貝伊諾接話。

  「當然,是貝貝的要求嘛。」放肆也毫不猶豫的回答。

  「放肆總是這樣我要吃醋了。」晨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然後我更意外的是一直冷冷淡淡的會長竟然也有了動作。

  「貝貝可是我的。」

  真是如同炸彈一般的話,當場我就傻了,反而是解析和放肆、晨星和當事者貝伊諾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誰跟你說貝貝是你的。」晨星好整以暇的回話。

  解析不著痕跡的往後退,順帶拉了我一把;而他身邊的放肆也跟著退後,逐漸遠離貝伊諾三人。

 

  「我為什麼不能說?」

  「那我為什麼不能否認?」

  「你們兩個別吵這種事情啊……」

  「才沒跟他吵!」

  「你不要兇他。」

  三個人、嚴格的說是會長和晨星兩人吵的很開,貝伊諾在一旁頭痛,勸了幾句也沒有用。

  『嗯……這是給在城裡的所有人公告,會長和晨又吵起來了!請小心不要走到城南門。』解析的聲音出現在公會頻,非常鄭重的宣告著。

 

  『媽啦!又吵起來了!?』

  『快閃快閃!』

  『怎麼又來了啊?』

  『警報!警報啊!劍聖和混沌星光的戰鬥!門票一張五百!一張五百~!』

  那個賣門票的是怎樣!?

  解析不公告還好,一公告剛剛才散掉的人潮現在又全部回來了!個個端著板凳爆米花和可樂,像看電影一樣的圍成一圈。

  「這群不要命的……」放肆哭笑不得。

  「等會統統都會哭,別管他們。」解析說。

  「為什麼?」

  「煙火秀啊……」放肆無言的往天空中看,解析也擺出了同樣的動作。

  我還沒意會過來到底怎麼了,那邊吵架的兩個人站立的地方果真就出現了『煙火秀』……

 

  「說了不要吵還吵你們是聽不懂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強力的、絢麗的魔法,貝伊諾怒吼的聲音傳進每個人耳中。

 

 

  因為還在氣頭上的貝伊諾暫時無法聯絡,放肆便自告奮勇的接下了帶我的任務。雖然我覺得會太麻煩她,但想想這座城大成這樣,如果沒人告訴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走呢。

  「那麼,我先回去了,你們慢逛。」解析在遠離戰場後這麼說,然後如同來時化作光芒飛向位在正中央的一座城堡。

  「那裡是公會主城,」放肆替我解釋:「辦公、會長的居所、一些會議室和副本水晶、城心石都在那裡。」

  「意思就是,那是個重要的場所?」

  「沒錯,攻城的時候要是被攻陷了最中央的城心石,就表示城失守了。」

  「喔……」點頭,果然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啊,難怪出來沒多久解析就忙著回去了。

  「來吧,帶妳認識些人。」放肆說著,自動牽住我的手:「解析作為副會長非常忙碌,所以就由我來帶妳吧!妳是哪個團的?」

  「呃……團到底是什麼?」我想想,回答:「貝伊諾說讓我自己決定,所以還不知道呢……」

  原本以為是很平常的回答,沒想到放肆卻突然停住腳步,驚訝的看著我。

 

  「讓妳自己決定?妳是近戰還是魔法?」

  「咦?我、我也不知道……那個,我沒什麼技能……」

  「一般來說近戰就是加入日君的戰團,而魔法則是御靈的法師團。妳應該不可能進嵐影的暗影團和雷座的遠戰團……我看妳也不能練輔助法術,所以月后的補師團也沒辦法吧?」

  什、放肆說的都是什麼東西啊我腦袋都被她說暈了。

  「我頭更暈了……」

  「噗……好吧,我先帶妳認識大家好了。」放肆略為一頓,說:「妳決定了要走哪方面再去找那個團長也不遲。」

  「喔……好,謝謝……」看她這麼熱心的樣子,我只好把貝伊諾那句:『我暫時不打算讓她歸在哪一團』收進心裡。

  「不必謝,都是會員囉!」放肆豪爽的回答,開始了帶我的任務。

 

 

  「唷!老子,你看,這是新會員!」放肆對著那個在店裡的人說「有沒有適合她的武器?」

  我看著那老闆,而那個老闆也恰好抬頭,銳利的視線從他帶著的斗笠下掃向我,不由得讓人感到一陣恐怖。

  怎麼第一站就是這麼驚悚的地方?

 

  「龍族?還是幼龍。」

  真搞不懂這是問句還是……

 

  「是啊,非常稚嫩的幼龍喔!我相信你一定有什麼好物吧!拿出來拿出來。」放肆嘻嘻笑著,伸出手來討東西。

  老闆無奈的摘下斗笠往攤子上一放,轉身走進店舖內。

  我趁著這空檔趕快開口詢問「他也是玩家?」

  「喔,對啊!」笑,放肆回答我「他是公會御用鐵匠,妳叫他老子就可以了,我記得他全名是……」

  放肆說著說著開始自己思考起來,看來她早忘了對方叫什麼名字。

  想著,老闆已經走出來了。

  「欸欸老子,你到底全名叫什麼?」

  我確定我很明顯的看見老闆頭上有青筋。

  「我要收回妳的武器。」

  「欸欸?不要啦!」放肆哭天喊地起來了「我只是忘記你的名字而已啊!」

  「就因為老子爽。」老闆說完,塞了把長長的,用布包著的東西給我「這是龍族專用的武器,看妳等級不高應該只能拿這把……不過不用擔心,是頂貨。」

  頂──貨!?

  我看著手上的布包,想必我的表情一定很經典,因為旁邊吃吃笑的聲音沒少聽多少,但我無暇顧及:頂貨,當初在新手村的時候就常聽到,這種東西多半都可遇不可求,尤其是某些人打的簽名品。我才剛來耶!剛來就能拿到這種東西!?

  「呃……謝謝,不過會不會太貴重了?」

  老闆揚了揚眉,抓起斗笠重新帶回頭上「用不了多少錢。」

  「可是……」

  「當公會裝吧。」說完,他又回到他的位置上,翹起二郎腿,整個斗笠蓋住臉部,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公會裝?」

  「意思就是將來妳不用了,可以留給下面的人用。」放肆說,一臉平常樣「公會裡妳是第一個龍族,所以用新的。」

  「這……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啊!想當初我也拿過。」放肆嘻嘻笑著「一樣是老子的東西,他東西真的很贊喔。」

  「妳這丫頭到底想起我名字沒?」

  「啊啊……老子爽嘛!對不對?」

  「哼。」

 

  揮揮手道別了老子,放肆拉著我的手好像沒有放掉的打算。

  「要走的路還蠻多的喔!小夢妳全身上下我都要給妳打點過!」放肆一面走一面打量我,這麼說「新手服,新手鞋,新手帽和新手武器,真的是超級新手耶!小夢妳真的一點也沒買過別的東西嗎?」

  「有啊,藥水和食物。」

  她沉默。

  「這一點也不好笑。」

  「抱歉……我不會說笑話。」

 

  「啊哈哈哈,沒關係啦!」說著,我們又到了下一家店門口「進去吧!」

  那是家裝潢非常儉樸的店,看得出來是販售服飾的。

  「阿布──!阿布妳在哪裡?」放肆進了店裡就大喊,也不顧四周還有客人。

  不過看來他們也沒特別的在意。

  一個很可愛的女矮人從門內走出「阿布出門了,現在是阿妙當家。」

  「喔,是喔?」放肆聳肩,拉著我往前「這是小夢,十二月夢,剛進來的新會員,我帶她來找可以穿的裝。」

  「嗯?嗯……幼龍?走純魔還是近戰?」女矮人繞著我轉了幾圈,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好一陣子「GJ!剛好阿布設計了很漂亮的鎧甲,來當個試驗品吧!」

 

  ……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阿妙,阿布去哪了?」

  「去伊希里特,金蛛絲用完了,她只好自己去。」女矮人說完,打開某個矮櫃開始找東找西。

  「放肆……她也是玩家啊?」我好奇的問,看來這城內的商店大多是玩家開設的……真是奇妙。

  「是啊!矮人族因為出生地不同的關係,妳應該是第一次看見吧?」放肆開始替我介紹「這是我們的御用製衣師-妙妙,另外她有個叫布布的姊姊是御用製鎧師,兩人是雙胞胎喔!」

  「喔……」點點頭,我接過阿妙遞來的一堆衣服鞋子什麼的。

  「穿看看──穿看看──!」一旁放肆安可的喊著,還拍手,我覺得有些窘,不過店內的其他人也跟著拍起手來。

  「點開物品就可以了。」阿妙也是用很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在眾人面前換裝啊,感覺真奇妙。

  「不要太在意啊!大家都是這樣的!」放肆說。

 

  一道銀白的光芒過去,身上穿上了不同的衣服,系統提示我已經換裝完成。

  對面的鏡子顯示出我現在的樣子:這套是三件式的布衣,主色白,高起的領口有著橄欖葉一般的綠色繡圖,再胸口處合併並且用一個圓形釦子扣住,然後散開下襬成荷葉邊。袖子的長度大約到手肘,也是一樣的設計;裡頭,一襲黑色的貼身棉衣,沒有任何的花案。下半身是條寬大的加長版燈籠褲。

  「果然很好看!」阿妙笑的很開心,女矮人果然很可愛。

  「嗯嗯……這個好,鎧甲呢鎧甲呢?」

  看著她們期待的眼神,我只好再次打開物品然後選擇鎧甲……

  同樣的換衣過程不到一秒,之後一身嶄新的鎧甲套在我身上。

  褐色的護胸甲,淺綠色的長袖皮衣,下身短裙上還附有同樣深褐色的鎧。

  長及膝蓋的皮靴在膝蓋處有著褐色的護膝。

  雖然看起來笨重但是竟然比起我之前那套新手服好穿多了!

 

  「非常好!」阿妙高興的說著,手上筆記記個不停「嗯嗯,龍族穿輕鎧可以配戴飾品……」

  「這是……」我不理解她的舉動。

  「公會第一隻龍就是妳,所以我得記錄一下,哪天有龍族再加入的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囉!」阿妙回答,然後合起筆記本,收進物品欄中。

 

  「OK!小夢妳穿衣服啦!」放肆說「難道妳也是鎧甲狂?」

  「啊?」什麼東西啊?鎧甲狂?

  「就是一天到晚都穿鎧甲的那種啊!」放肆回答「妳沒看這裡大家都穿衣服沒穿鎧嗎?」

   我聽了她的話環顧四周一圈,果真所有人都穿著衣服。

 

  「不能在城裡穿鎧嗎?」

  「不是啊,這很難說耶!反正就是穿衣服嘛!」

  「這只是種習慣,通常一般人在城裡就會穿衣服,因為衣服是越高級越華麗漂亮,也就是所謂的掛網裝。」阿妙替我解釋。

  這樣我就理解了。

 

  於是換回了衣服,又被放肆拖出服飾店往下面的目的地邁進。

  一路上經過了食品店、雜貨店(店主全名千滄銀月小名月月硬是塞了一把墨綠色琴面的魯特琴給我。)、餐廳(又遇到了之前那群閒人)、銀行還有一堆有的沒的地方。

  最後停下的時候我感謝天感謝地還好腳沒走斷。

  身上煥然一新,全身的東西都被換過,物品欄中多了許多以前根本不會買也買不起的東西。

  我累的快要斷氣,跟放肆說了聲想要下線了,放肆笑笑揮了手道別,說著明天帶我去練等,然後在我離線之前,看見她走開,方向正是城堡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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